第九十四章、臆症自残

褚亦枫狭长的眼尾压下来，他看着地上的姚青潼，脸色惨白的她仍是不明就里。

“或是受外族药草、蛊毒所噬。”孙至琦将病案卷收起来，递给冯安。

“娘娘近来，可有不寻常的举动？”孙至琦走过去，看向念夏。

床榻上的林翠薇已无过多精力，昏睡过去。念夏抹抹眼泪，又替皇后掖好被角，点点头。

“回陛下，娘娘自月余前，便神思恍惚，时而寡欢时而癫狂。”念夏声音颤抖，“孙院判与吴御之前诊脉，只道是娘娘旧疾，需静养调息。”

“陛下请看，”念夏上前，掀开林翠薇的手臂。

徐锦探着身子上前一看，心尖也扯了一下。纵然她出身锻造司，见过残酷场面，但多年深居宫闱，看见林翠薇手上的伤也小怵一翻。

那些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的伤痕，似乎是刀伤，还有烫伤。

“娘娘有时癫狂起来，宁可伤害自己，也绝不会拿宫人出气。”念夏哭得抽噎不止，她跪在地上，叩头，“望陛下替娘娘作主，娘娘太苦了。”

孙至琦也喟叹起来，“陛下，娘娘中毒乃至诱发臆症，若长此以往，再不解救，怕是熬不过···”

“娘娘。”念夏喊道，大哭起来。

褚亦枫眼瞳中终于有了些许动容，他走上前，握住林翠薇的手，“翠薇，你这是何苦，伤了自己，也是在剜我的心呐。”

“淑嫔。”褚亦枫看向姚青潼。

“陛下，陛下冤枉啊。”姚青潼伏在地上，抬起眼泪汪汪的脸，“妾身虽为西梁巫女，略识药性，可万不会谋害皇后娘娘啊。”

“对，妾时常做一些西梁膳食与点头，送到永寿宫，可那只是我的私心，想让炽儿知晓，他的生母一直在意他。”姚青潼不断解释着。

“陛下，陛下，你不信青潼。”姚青潼的牙齿紧咬嘴皮。

褚亦枫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挥手，朝冯安道，“令淑嫔禁足蓬莱院，只留一名婢子，任何人不得探视。”

“陛下，陛下。”姚青潼喊道，声音带着凄厉。

徐锦站在一旁，不敢吭声，随着冯安过来，请姚青潼离殿时，她才悄悄地随在二人身后。

绿竹赶紧上前，神色严肃，不敢多言，搀扶着徐锦朝撷芳殿回去。

“翠薇，此事我定叫人查清楚。”褚亦枫坐在床边，握住林翠薇的手，又轻轻摩挲着。

她的手，早已不似当年酥柔，皮肤松垮地附在骨节上。褚亦枫自知，这些年自己也只是循例宿于永寿宫，否则怎会连她身上的伤痕一无所知。

人，尤其是女人，韶华最易逝，但旧人去，总会有新人笑。

年年岁岁，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只钟情一个女子，且一直只钟情她。

“陛下，莫要再深究下去，到时损毁的是我大炎皇家颜面。”林翠薇休整片刻，渐渐恢复一些意识。

孙至琦又替她把了把脉，“陛下，如今皇后娘娘需要静养，所食所用皆全部换新。”

褚亦枫点头，“冯安，一切听由孙太医吩咐。”

冯安带着孙至琦离开，念夏也随着出去。

“你如今记挂念想的，还是皇家颜面，翠薇，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褚亦枫面色有些愧疚。

自从褚烽早夭过后，林翠薇身子便如山倒之势，跌下来。帝后二人后来也并非没努力过，想再要一个孩子。

可事与愿违，林翠薇的心境也受了颇多影响，她无心也无欲再去生养。

褚烽早夭后，司天监测出，是他命格太浅，压不住这东宫之位。往后的二十多年，炎朝便不再册封太子。

躺在床榻上的林翠薇形同枯槁，她缩了缩身子，“陛下，此事就此结吧，淑嫔纵是有错，但也是为了炽儿。”

“同为人母，我能感同身受，淑嫔妹妹自西梁异族而来。纵是她成为陛下妃嫔，但心中仍有故土。”林翠薇又添了把油。

“陛下宠爱淑嫔妹妹，宫中人人心明，妾身不愿陛下为难。”

“陛下若觉此事为难，便叫孙太医朝宫内言明：妾身因失去悲苦过度患了失心疯。”

“翠薇休得胡言乱语，堂堂大炎皇后，怎会得失心臆症。”褚亦枫捏紧她的手。

“你放心，我定会让人查清此事真相，若真是青潼所为，我绝不会顾念私情。”褚亦枫起身，又替林翠薇理了理发梢。

“翠薇好好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林翠薇合上眼皮，蹙眉，轻轻点头。

念夏恭送褚亦枫后，飞快地奔进殿中。

“娘娘，娘娘？”念夏急得眼泪又淌出来。

林翠薇撬动指尖，抬抬手，念夏见状，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

“那些药渣？”

“娘娘莫要多言，蓄力养神。”念夏边哭边道，“五日前便停了药，那些残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