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山雨已来

中毒？殿中众妃嫔惊愕，更多的是惶恐。褚亦枫冷清自持的眸中，终于有了丝丝异常的情绪。

徐锦捻弄着指尖，眼光漫不经心地流离在殿中嫔妃与秀女身上。

“中毒？”褚亦枫起身，走到床榻边，林翠薇的脸色青中带些灰黑，他这才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自己的发妻。

有多久了，他的目光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和眼中。

偌大的后宫中，从来不缺少美丽的容颜与窈窕的身姿。

“永寿宫乃是六宫之首，都是些老宫人，竟然发生此等祸乱宫闱之事。”褚亦枫撩起眼皮，冷戾的眼神看向念夏，“伺候皇后的宫人，全部拖下去，埋了吧。”

冯安一听，正想着是否安抚一下怒气上头的褚亦枫。却见林翠薇挣扎着上身，脖子也拧着青筋浮现，“陛下，陛下。”

“翠薇，你莫要心软，替那些个下人求情。”褚亦枫伸手，轻轻覆了覆她的手背。

或许二十年了吧，褚亦枫终是又开口叫了她的名字，那个自打她进入皇宫便被刻意抹去隐藏的名字。

在宫中的这些年，她被称作：皇后、母后、娘娘，今日，又听到褚亦枫唤她翠薇。

“陛下，妾并非求情，马上便是地藏节，妾要为烽儿积些善德。”林翠薇断续说着，短短一句话便耗费她极大精力。

“陛下，求陛下明察，并体恤娘娘一片苦心。”念夏突然跪在地上，俯首，不住地磕头。

“念夏，你跟皇后身边已有十数年，皇后也对你信任有加，如今在永寿宫内，居然发生中毒事件，你？”褚亦枫又急又恨地叹息着。

“陛下，”念夏抬头，眼中有泪，还隐约看出些怨愤，“娘娘中毒，定是后宫中人所为。”

姚青潼张了张嘴巴，不敢作声，这后宫中人，谁敢如此大胆，谋害皇后？

“婢子时时伺候皇后娘娘，几乎寸步不离。”未等褚亦枫再作下一步询问，念夏便抢先道，“娘娘每日餐食，皆于永寿宫小厨房自理，除却重大宴席。”

“若说中毒，恰有一个来源，便是蓬莱院中的淑嫔娘娘。”念夏的话，字字清晰，不只褚亦枫愣住，连徐锦也停止了动作，拢起心神。

姚青潼在听到淑嫔二字过后，猛然发现自己被拉入漩涡之中。

“陛下，妾身冤枉，我怎会谋害皇后娘娘。”姚青潼所言，是自己不会，而非不敢。

孙至琦闻言，迈着步子行至褚亦枫身边，“陛下，应当立即派人去太医院找来皇后娘娘的病案宗卷。”

褚亦枫朝冯安勾起手指，小声耳语，“你亲自去。”

“是。”冯安悄然退出宫殿，一刻不敢怠慢地跑向太医院。

“陛下明鉴，妾身整日待在蓬莱院，除非陛下召见或祭祀祈福，从来不出院中一步，怎会给皇后娘娘下毒？”姚青潼嫣红的唇角快被咬出血，她上前跪到褚亦枫跟前，弱风扶柳的姿态让人怜惜不已。

“陛下，淑嫔所言有理，断不能只听永寿宫一个小小宫婢随意胡诌，便将罪名安在淑嫔姐姐头上。”徐锦坐在椅上未动，但她的话也稍稍解了姚青潼的一丝恶名。

“陛下，皇后娘娘喜素不喜荤腥，除去永寿宫小厨房的膳食外，还会吃蓬莱院淑嫔准备的糕点及西梁特色餐食。”念夏伏身投地，久久不起身。

“你胡说，”姚青潼怒气积压胸口，即将爆发，她手指哆嗦着指向念夏。

“陛下，陛下，青潼不会，不会做如此卑劣之事。”姚青潼扑向褚亦枫，匍匐在他脚边，抬起盈盈泪眼看向天子。

褚亦枫脸色有些松动，如今在他心中，青潼还是占有一些些位置，虽然并不多。

姚青潼抽泣起来，“陛下明鉴，我怎会害皇后娘娘，炽儿，炽儿还寄养于娘娘膝下。我怎会如此愚蠢，让炽儿陷于漩涡之中。”

话一出口，姚青潼便发觉褚炽这二字就像一锤定音，将自己的心思昭然揭示。

徐锦拧拧眉，面色虽如平日淡然，心中却是暗喜：西梁神圣的巫女，不过也是头脑一根筋的蠢笨美人。

林翠薇强撑着身子，从床榻上支起上半身。

念夏不顾褚亦枫是否首肯，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至床边，搂住林翠薇，“娘娘，娘娘。”

“淑嫔，本宫素来待炽儿不薄，自陛下将他送养于我膝下，我便将他当作亲生儿子来养育。”林翠薇上气不接下气道，倏尔又剧烈咳嗽，念夏眼疾手快地拿起手绢掩住她的嘴。

咳嗽凡声作罢后，林翠薇闭目，眼角的泪随着眼角滑向脸颊。

“本宫万万不想到，一片真心待炽儿，”念夏看着满是血迹的手绢，也踊着抽泣起来，“娘娘，你莫要再折损自己身子了。”

“我烽儿早夭，初时见到炽儿，便觉心头一暖，”林翠薇睁眼，望向褚亦枫，失去孩子的苦与痛，从来只对母亲最是剜心。

“彼时我想着，老天爷可怜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