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事莫说

依照上一世与花娘子相处与对她的了解，花娘子是个义气之人，老家里还秘密私养着一个三岁孩子，这个孩子无人知晓，只要掌握着她的弱点，花娘子便可以为己作用，不怕她会背叛。

她早与老鸨说好了，花娘子只是暂且待在那里，人是自由身，方便与自己见面。对于那种眼里只有钱的人，只要用钱打点好了，老鸨那便不会再多问什么。

金银细软是不好随身拿的，她会像往常一样去花娘子那送银票。只要花娘子拿足了钱，下了江南，买一处楼院，做起茶楼营生来，就不怕她花家有朝一日落难再无栖身之地。

让所有钱财过了明路转移到自己心腹手里，那种不会有了钱背叛江家的可靠之人，才是今后江家东山再起的关键。

思及此处，兰曦抬头看了一眼洒扫的婉娘，又看了一眼墨砚的小幺。哂笑了一声。

自己是不是傻，竟然放弃了小幺要选婉娘作心腹。

兰曦就着墨在小幺铺展的宣纸上书写了几行。

交给小幺，叫她亲自给花娘子送去。

支走了小幺，她放下笔轻轻吹了吹，召唤洒扫的婉娘放下手中的活，坐到她跟前。

婉娘蹙着眉，搓着双手，登时立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婉娘，你家在何处，可有其他人？”

兰曦边问边从书桌后站起，拽着婉娘一同坐在餐椅上。

婉娘屁股刚沾到椅子，忽觉不妥，腾得站起来，一边慢慢揭了食盒的盖子，一边恍恍低语：“奴婢家在豫章江右，本出身于官宦世家，可家里遭了难，男的被砍头，女的被发卖。我家本来三个姑娘，一个弟弟。弟弟恰满16岁也跟着大人死了，姐妹三人，成婚的那个与我家断了联系，未成婚的则被卖到各个青楼梦馆。可怜我最小的妹妹才5岁，不知发卖去了哪。”

婉娘哽咽，强忍住眼泪，从食盒里端出饭菜。

“原来我竟然会与你一样。”兰曦看着婉娘，言语中没有丝毫掩饰：“不久后我亦与你一样，满门被抄，家破人亡。”

“怎么会？”婉娘满脸不可置信。

“我父会得罪朝廷，我会死无葬身之地。”兰曦一苦笑，顿顿道：“你相信命吗？”

“我醉酒救了你，你本来可以拿着赎身契远走高飞，但是你却应了我一句戏言，年纪轻轻义无反顾的上门给老掌柜做妾。你本身可以一口咬死是我酒醉指使你的，大可以趁机向江府讨了自由，但是你并没有，而是说你听岔了，替我重重挨了一鞭。你至真至纯，重情重信。”

兰曦倏地跪在地上：“我求求你救救江家，救救我们。”

婉娘突的楞住，好好的聊天，小姐怎么就朝自己跪下了。

她神色慌乱欲搀扶起跪地的兰曦，兰曦却如巨石般纹丝不动，于是惊慌中顺势也跪在了地上，二人面对着面：“婉娘惶恐，如果能尽一丝薄力，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那是天大的福分。”

兰曦脸色微沉并不想听客套话。

婉娘神情静默，轻叹一声：“奴婢怎么能受如此大礼？奴婢也是读书人家出身，深知清白对女子的重要，如今被姑娘救于水生火热之中，那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地方。”

“奴婢深受小姐大恩，无以为报。如果姑娘现在就是要了婉娘的命，婉娘也再所不辞。你又何必折煞奴婢。”

果然有时候坦诚能换来真心，虽不至于要她的命，但是这话却说到了兰曦的心坎上。

兰曦心里顿时升起满腔的希望。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婉娘你好好的活着。”

她伸手拉起婉娘，示意她坐下。

有了刚才一出，婉娘不再推辞坐在她身边。

兰曦眼神灼灼，拉着婉娘的手轻轻拍了拍。

又对婉娘说了许多，如教导稚子循循善诱。

直到晌午时候，小幺从湘香楼回来，告知兰曦事已办妥，兰曦才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

万事具备，现在只有一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兰曦拉门而出，一股冷风倒灌入房内。

昨夜这场雪，下得格外的大，院中积雪已深，下人们来不及洒扫，刚清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不消片刻又铺满了一层茫茫白雪。

柴房离的不远，兰曦只身一人，没带婢女，沿着回廊缓慢而行。廊外风雪依旧，她裹紧了纯白狐裘，脖子往里面又缩了缩，生怕那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便是这么冷的天，兰曦曾经的徒弟被囚在了江府的柴房。

还未推门而入，她便听到了护院丁大力粗犷的大嗓门。

“臭小子，你倒底说是不说，为何要挟持我家大姑娘！”

兰曦心下一紧，暗道一声不好，便连忙推门而入。

柴房角落悬梁上倒吊着一个少年。

身形魁梧的丁大力和另一个护院正不停的，将倒吊在悬梁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