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如梦幻,今朝自责情

比起别的高门大户，江宅却是不大，两个西进院，分别住着兰芷兰曦，一处东院住着江掌柜，东院后方是后花园，又与西进院子相通，这婉娘如若生了儿子，这江宅恐怕是不够住了。

兰曦边走边讪讪的回头看了一眼畏畏跟在身后的婉娘，问起昨日之事。

“你说我昨日救了你，还让你给老掌柜做妾室，可是真的？”

婉娘点点头。

兰曦哈哈大笑，果然只有醉酒时候的行事最像上一世的自己。

换句话说，还是自己荒唐的行径无意间救了自己，阻止了与公冶子冥定下亲事。

可她却不知，也正因为她醉酒的行径，公冶子冥的心已悄然发生了变化。

回到房间，兰曦甚感疲惫，因昨夜一夜未眠，加上公冶子冥的惊吓，登时踢了鞋子，四仰八叉的睡倒在床上。

临睡之前，还贴心的嘱咐小幺将婉娘安排妥帖，顺便嘱咐阖紧房门，任何人都不要打搅。

一觉睡到东方既白，兰曦被尖锐声音吵醒。

拔高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也穿透力十足，震得纱帘都抖了抖。

“江兰曦，你个白眼狼！”

“江兰曦，你个败家子，你给我出来！”

兰曦一掀眼皮，然后立刻转身闭眼，将被子捂在头上。

听声音就知道是妹妹兰芷，昨日在账房里忙了一夜，定是查到了她随意支取银钱的事，来找麻烦。

单单捂住被子假装听不见是不成的，兰曦知道下一步兰芷就要上前来掀被子，亦如上一世一般，将被子置于火盆里烧了。

来了，来了。

兰芷果然哐当踹门而入，果然揪掉了热乎乎的被窝，果然一气之下将被子扔进火盆给烧了。

兰芷因为熬夜看账本，眼睛是红的，兰曦脸上却带着笑。

“江兰曦你个败家玩意，你还知道睡！布庄茶庄银子你要支，珠宝文玩银子你也支，还有父亲每个月给你那么多月钱，你究竟要用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婉娘见二姑娘如此兴师问罪，连忙倒了热茶给兰芷消消气。

兰芷一瞅婉娘气更上头：“江兰曦，这就是你昨日闹的满城风雨的笑话，给自己父亲纳的妾！我们是怎么得罪您了，您这是要让江家鸡犬不宁啊，我看你是从根上就坏透了！”

兰芷越说越委屈，眼泪哗哗往下掉。

“我什么都知道，偏偏还不能对你说，你以为你这样会有什么好结局吗？你以为你这样我们江家会有什么好结局吗？你是我的姐姐啊，打不得骂不得伤不得，娘还让我处处让着你，说你从小没有亲娘疼惜，我有什么办法对你。我什么都知道啊。”

兰曦被兰芷骂的心里没底，眼见着她手抹着跟豆子一样往下掉的眼泪，叹了口气，从床上赤足下来，接过婉娘递来的帕子就要给她擦拭。

兰芷抬着泪眼斜斜的瞅了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大家省心。你可知道，水运账上连年亏损，看上去市好，只是别人想让你看的市好，从前我不懂事，对咱江家事事不关心，可是如果从此放任不管，江家迟早会被人挖空而不自知，被人陷于水火而将倾。”

兰曦怔怔的凝眸注视着兰芷，瞳孔骤然一缩，倏而眼神暗淡了几分。

兰芷说得对，原来她早都知道了江家的处境，在不久后的将来，江家内忧外患，会被人釜底抽薪，会一无所有。

兰芷的话使睡眼朦胧的兰曦顿时清醒。

她改了性子，她知道了所有人的结局，那么兰芷她跟自己一样，都是重活一世的人。

兰曦捂着狂跳的胸口，松了口气。

兰芷定是与自己一般，是重生了。

按捺下满心欢喜，兰曦一脸遗憾的对兰芷道：“抱歉，我便一直都是如此不让人安生，也不可能让大家省心，银子我照样是要花的，有本事你便向往常一样去找父亲告状去。”

兰曦看到兰芷神色一顿，眼泪倏而凝住，对自己一脸无可救药的样子，挑了挑眉继续道：“至于水运的事，你想管，那便去管吧，于我有何干，总归江家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操那些心作甚。”

兰芷神色骤变：“江兰曦，你到底还是你自己啊！自私自利自以为是！”

她红肿着双眼，捏紧了手帕，因为生气身子止不住的发颤，愤怒之下蓦地顺过婉娘递过的茶杯，重重掷在地上。

茶汤四溅，兰曦应声跳起退后了半步，嘟着嘴朝兰芷做了个鬼脸。

兰芷咬着牙，气得跺了跺脚，一甩袖子，扭身夺门而出。

就在兰芷一脚跨出院门之际，兰曦吞下嗓子里的涩意，悻悻蹲在地上，捡起一片茶杯碎片。

婉娘蹲下轻声道：“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小心手，碎片利，手会被割破的。”

“你说是这些碎片锋利，还是我刚才说的话锋利？”

婉娘默不作声的低头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