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会骗人
明明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之间,天就暗了下来,下起瓢泼大雨,又冷又硬的雨丝打在裸露的肌肤上生疼,空气中腾起一股从土地里冒出的腥气,行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搞得不知所措,狼狈地冒着雨往家里冲。
许是下雨的缘故,许府的大门没有像往常一样开着,两座石狮子威严地目视前方。
“父亲当真不愿帮助女儿?”许芊凝倔强地盯着两鬓微白的许父,拼命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凝儿,新帝刚登基,朝廷时局本就不稳,要是你遇害的一事被传了出去,只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浪。”许父面色忧愁,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请薛神医了,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疤。”
“女儿不想自欺欺人。”许芊凝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墙面,还没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许父站了起来,擦了一把老泪,无奈长叹道:“凝儿,谁让你是宰相府的女儿呢,我必须先是天下百姓之父母最后才能是你的父亲啊。”
这场雨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整个街道的犄角旮旯都被这场毫无预兆的大雨不留情面地冲刷干净,王府的桃花被击落一地,当真应了那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小姐,裹件衣服吧。”青禾拿着一件软毛织锦披风,轻声说道,生怕打搅到正在画像的丁月。
“不冷的。”丁月的烧刚刚退下,面色还有些苍白,她蘸了点墨,温和地回道。
“咚、咚、咚”,叩门声分外有力。
不用猜就知道是嬷嬷,青禾心虚地朝丁月吐了吐舌,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现从早上起床开始干过的事。
一向记不住事的青禾,在这一刻,脑袋忽然变得清醒——早晨多吃了一个包子,撞到了扫把没有扶......她思索片刻,抬眼看向丁月:“我去收拾一下被褥。”然后就慌张地逃到里屋。
丁月看着青禾着急忙慌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青禾什么时候能真正长大。
“嬷嬷。”丁月见嬷嬷推门进来,随手拿了一张宣纸把画挡住。
“烧退了?”
“嗯。”
“那就好,等会儿府中要来贵客。”嬷嬷是来替王妃通知丁月的。
“啊?”丁月疑惑地抬起眼眸,犹豫地解释道:“其实我头还有些晕。”声音轻的像根羽毛。
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怒其不争,好歹也在王妃身边待了三年,怎么说话行事还是这般软糯:“你好歹也算是王府的半个主子。”
“知道了,嬷嬷。”在嬷嬷没有彻底生气之前,丁月赶紧应下来。
见丁月答应下来,嬷嬷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她似秋风般萧瑟的目光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问道:“青禾那丫头呢?”
“她、她在后院扫地。”丁月被嬷嬷盯得有些心虚。
嬷嬷厚重的眼皮向上一抬,朝里屋看了一眼,语调向上提了提,漫不经心地说道:“世子妃对她还是太过纵然,今日青禾清晨出的门一直到午时才回来,也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她处理这么久。”
躲在帘子后面的青禾心一紧,暗骂道:一个两个的都是奸细。
“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丁月好说歹说这才把嬷嬷送走,青禾长长地舒了口气,从帘子后面磨磨蹭蹭地挪了出来。
“嬷嬷让我好生管教你。”丁月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佯装生气地看向青禾,问道:“你说,我该怎么管教?”
“小姐。”青禾肉嘟嘟的小嘴向上一撅,直接蹲到了地上,抱着丁月的腿不放,软糯糯地撒娇。
丁月无奈地揪了揪她脸上的肉。
丁月稍稍梳妆打扮一番后,领着青禾来到前厅,青禾心虚地瞥了一眼站在王妃身后的嬷嬷。
贵客恰巧也到了——穿着一身月牙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竹林压花纹,不显张扬。
“谢某拜见王妃,拜见世子妃。”
丁月不知贵客就是谢怜,她慌乱地避开谢怜的目光,谢怜此行也似乎是专为王妃而来,并未与丁月有什么交流。
三人坐下后,谢怜看向王妃,恭敬地说道:“谢某本应刚到京城就立即前来拜年王妃,奈何朝中事务繁多,这才耽误了。”
“谢大人是朝中重臣,平日公务繁忙,不必过于拘礼。”王妃回得客气,谢怜一个朝中重臣,愿意来拜访她,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王妃是女中豪杰,谢某对王妃也一直是敬仰万分。”谢怜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倒显得分外真诚。
王妃眉眼轻轻向上一挑,看向谢怜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浅笑道:“谢大人过誉了。”
丁月无聊地看着他们礼尚我来式吹捧。
公务繁忙?马会,上巳节倒是一个不落,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忽然,不知他们聊到了什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