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聘礼

“去吧。”老太爷似是累了，不想多说，对着她挥手。

宁熙棠的指甲紧紧扣在掌心，她勉力压下喉间的质问，转身走了出去。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问的？！宁家虽有那么多女儿，但都比她这个养女更重要，更有价值，这个火坑，她不跳，别人也会推着她跳。

出了主宅，宁熙棠一时不知往哪去，她和养父母并不亲厚，那边也早就没了她的房间。

想到这里，宁熙棠浓密的睫毛垂下。

说来也很狗血，她的养父母在年轻的时候一直怀不上孩子，经过大师的“指点”，在孤儿院抱养了一个，也就是她，在她四岁的时候，大师的指点应验，养母怀上了孩子，自然，她这个养女也就失去了作用，从此，就被扔在一旁不闻不问，生下妹妹后，对她更是漠然。

之后，妹妹长大，知道她是抱养的，就视她为敌，一直觉得是她占用了父母过往的宠爱，即使那时她并没有出生，但在妹妹眼中，这也是不能容忍的。

亲生女儿和养女之间，都不用脑子想，出局的自然是养女。

为了妹妹不受委屈，养父母做主，让她搬出宁家······

“熙棠小姐——”

有人在叫她。

下雪了。

目之所及处，雪粒子很快就铺了薄薄的一层，鹅卵石路面的缝隙中，还翘着残缺的枯叶，树干下，一位妇人对着宁秋梓招手，“熙棠小姐，这边。”

宁熙棠顿住了脚步，随即朝着妇人走过去。

等宁熙棠走进了，妇人抓着她的手晃了晃，接过她的行李箱，“熙棠小姐，你瘦了。”

宁熙棠压下喉间的酸涩，摇了摇头，含糊地说了声“没有”。

赵妈又说，“跟我来。”

赵妈拉着宁熙棠一前一后走，雪粒子站在鞋底上，小路上留下了两行浅浅的脚印。

宁熙棠看着赵妈有些粗糙的手拉着她的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睛，等视线清晰了，问，“您身体还好吗？”

赵妈说，“好着呢，”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宁熙棠的下巴往宽大的围巾里缩了缩，“这一路赶来，肯定饿了，先吃点东西。”

宁熙棠耷拉下眼皮，无精打采的，“我不饿。”

赵妈笑了笑，戳穿她，“再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宁熙棠：“······”

她已经长大了，赵妈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看破不说破不好吗？她也是要面子的。

“孩子，苦了你了。”

忽然，赵妈叹道。

宁熙棠抬头，水洗过的眸子漠然一片。

·

赵妈将宁熙棠带到了她的房间，宁熙棠对这里很熟悉，毕竟小时候的大半时间，她都是住在这里的。

宁熙棠随便吃了点东西，洗完澡拉上窗帘后躺到床上休息。

连续熬夜，让她的精神不济，很快便睡了过去。

·

昏暗中，宁熙棠眉头紧锁，苍白的小脸上被汗水打湿的乌发一缕缕贴在脸上，身体紧紧蜷缩着，呼吸沉重，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中无法清醒。

雪落得更多了，庭院里的枯树在寒风中颤动，枝条婆娑，风吹动窗帘，睡前明明关好的窗户被打开。

一声清浅的叹息声微不可闻，如清风、似明月。

一只苍白的手凭空出现，指尖点在宁熙棠的眉心处。

梦魇消退，宁熙棠紧颦的眉头舒展，面容渐渐舒展，开始睡得安稳。

被宁熙棠揉成一团的被子，像是被什么人拉开，盖在了宁熙棠的身上，还掖了掖被角。

忽而，一阵狂风吹动了窗帘，天光乍泄，照亮了一道站在床边的身影，如梦似幻，不甚真切。

满室寂静，只余窗帘飘动的声音。

·

雪停了，庭院中铺了厚厚的一层，在路灯下，泛着一层浅光，寂静中，小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很是明显。

宁熙棠醒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浑身舒爽。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快六点了，她有些诧异地从床上坐起来，窗外小孩的声音很欢快。

宁熙棠往窗边看过去，窗户开了半个，她分明记得睡前将窗户关上了，难道是风吹开的？

赤脚踩在地面上，触到了柔软的东西，宁熙棠弯腰捡起，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是一朵海棠花。

“海棠？”宁熙棠手指捻着花梗，觉得有些莫名，这是一朵真花，花瓣上还有露珠，看起来像是刚刚摘下来的，可这都已经十二月了，哪来的海棠花？

宁熙棠走到饭厅，就见大厅里坐着不少人，都是在这两天赶回来的，六爷的婚礼，他们哪来的胆子敢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