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好
姜淮一直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去看看裴璟,明明隔一日就要去的,可偏偏那几天北明使臣来上京城,皇上要先与之密谈,她随黄贯在城中雀行驿安排事宜,接连忙了七日才回宫。
少女实在累极,睡了一日才去长春宫,可在那里,只见到了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裴璟。
明明已是六月,上京城人人热得身着轻纱,不敢外出,可裴璟却浑身冰寒,即便身上盖了好几床被子,他身上还是一阵一阵的发冷汗。
男人紧紧闭着眼,嘴唇清白而颤抖,他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意识全无,姜淮怎么喊他,裴璟却一点意识也没有。
他这样究竟有多久了?
她已觉不妙,跑去太医院找老太医,可偌大的太医院,只有一个眼生的太医在,姜淮蹙眉,只问他王御医在哪。
问之,才知道太医王育已给惠太妃看病去了,还有一位太医出宫,两外两位今日不当值,暂不进宫。
惠太妃在城中真玉寺修行,要是现在去找人,肯定来不及,可再耽搁一阵,裴璟要怎么办。
她焦急得很,那眼生的太医突然说道:“娘子要给何人看病?我在太医院虽资历不够,可也自幼学医,深谙医道,若娘子不嫌弃,可带我去瞧瞧病人。”
她当时急昏了头,不管此人自己熟不熟悉,便把人拉到了长春宫,那个时候,裴璟已经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了。
那太医先是把脉,又撩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番,才对姜淮说此人得了风寒。
少女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天,是风寒,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裴璟,差点倒地。
太医看她已被吓得目瞪口呆,轻声道:“病已入体,娘子小心些,莫要轻易靠近病人,否则这病容易传染给你。”
可姜淮又怎是怕被传染,她怕的是生病的裴璟会不会被这病带走。
少女已要哭了,五岁那年,吴县伤寒四处传染,死了多少人。大夫们说不清楚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只是病者不断高热,把人活生生烧死掉。
她抖着声音,要大夫赶紧救救裴璟。
男人从自己带的药箱里拿出一包药来,嘱咐姜淮赶紧先煮上给病人服用,他则摆出一排银针,欲要给裴璟扎上几针。
那针有食指那么长,要生生扎到他的身体上,一想到这儿,原本又慌又怕的姜淮突然冷静了几分,脑海中有一丝怪异闪现,她敏感地抓住了那丝不适,终于察觉出不对。
她是个胆小的,一遇到事便如没了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因为心性不定,常常乱中出错,裴璟也知道她这毛病,每每焦急时,他总在自己耳边轻轻地一句一句说着放松。
“放松……放松”姜淮学着他不断暗示自己,终于,等那心跳平定下来后,少女伸手,压住了太医欲要抽出的银针来。
“你可知这病人是谁?”少女冷静问道。
太医偏头看她,笑得有些勉强:“医者从不问病人身份。”
“太医问诊要皇上手谕,你就这般随我来了,不怕皇上怪罪吗?”这也是姜淮去太医院先找王育的原因,她与之甚是熟悉,虽然手上无他出院的诏意,可毕竟是熟人,她好好求他,他应是同意的。
那太医已知自己暴露身份,他却不肯放弃,想要夺走银针插在昏迷的裴璟身上,少女眼疾手快,将凶器抢走,扔出窗外。
姜淮连腿都是软的,可声音却比哪日都大,她记得裴璟说过,世人多是欺软怕硬之辈,但凡声音大点,谁也不敢小看了她。
“想必你也知道此人身份,那你猜猜,只要我喊一声,这里会冒出多少个侍卫来!”
姜淮想把他吓退,可那假冒的人虽然眼生怀疑,可阴厉之气更甚,他竟抽出一把短刀,直直朝裴璟刺去。
她已来不及多想,竟生生用手夺那短刀,想阻止它的下落,利刃从白嫩的手心划过,少女痛得尖叫出声,惊来了寻食的阿忠。
它闻到了屋中的血腥味,焦躁不安,伏低身子便朝刺客扑去,一口咬住了刺客的手腕。
短刀掉在了裴璟身上,姜淮立即捡起,不知从那里生来的勇气,直直向着刺客杀去。
刺客怕侍卫赶来,不再多缠,飞身离开。
一瞬间的功夫,姜淮便已瘫软在地,刚刚逃脱生死大祸,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手心被划得太深,她痛得一声一声嘶气,却听到床上的裴璟嘶哑着声音喊她的名字,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也不知看见多少方才之事,只痛苦地看着少女的手,却连安慰她的话也没有力气说。
没坚持一会儿,裴璟又昏迷过去。
姜淮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探他的额头,惊觉高温已经出现了,男人没再抽搐,却也没有了意识。
她想找太医,可又怕那刺客重新返回,只得在离长春宫最近的地方找了一个洒扫的宫人,要她去庆元宫找内侍万礼。
小宫人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