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病了哪能不吃药,到底是个小姑娘,怕苦。”
说着她便拉着望舒按在了床上,为她掖好被角,步履轻快地向外头走去。
刚走到院子里,便远远瞧见丈夫李广从外头回来了。
溪河他爹,你来得正好,望舒醒了……欧,就是我捡回来那个姑娘,她叫望舒。”
“行,我去看看。”
说着刘兰英径直向着厨房走,却见李广皱了皱眉,声色严厉:“你去哪儿?”
“我去给望舒拿药呀。”
“糊涂!”李广甩了甩衣袖,面露怒色:“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你让我同她单独待在一屋?”
刘兰英这才恍然大悟,见李广生气,如同鹌鹑一般半点不敢多言。
刘兰英平日里对周围的人都十分嚣张,仗着是村长的妻子、有一个出息的儿子,从来不顾忌他人,仿佛村里一霸,唯独见了李广,像是见了鹰的鹌鹑,半点没了嚣张气焰。
“是我疏忽了,那我陪着你先去看她,我再去拿药。”
李广没说话,面色缓和了些,双手背在身后,和刘兰英一道前后脚进了里屋。
李广和半躺的望舒对视了一眼,他见望舒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有向他打招呼,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刘兰英最是知道自己丈夫的喜怒,立刻上前扶起望舒,“望舒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这是咱们李家村的村长,我的丈夫,他学过医术,你让他瞧瞧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就是李家村的老大啊,怎么老大穿的也怪怪的,但应该不像个坏人。
这样想着,望舒便点了点头,但迟迟没有伸出手来。
李广愣了愣,心想这姑娘恐怕是伤了脑袋,或是从未看过医,才会不知看病是需要把脉的,想必家里也困难,心中不免带了些同情,也不再计较她有没有礼貌。
“伸出手来我瞧瞧。”
望舒听话伸手,李广就着板凳坐下,浅浅地给望舒把了脉。
望舒的脉象同常人又有些许的不同,他说不上来,只当是自己医术不精。
脉象大体来说不像是有问题的,他复又瞧了瞧望舒的面色,仔细下来觉得大概已是无碍。
“驱寒的药再吃两副吧,也不知泡了多久的溪水,竟冻成这样。吃了两幅大抵是没什么问题了,养个个把时日就行。”
李广状似闲聊,又问了望舒的情况,刘兰英又将之前望舒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见李广没有讨厌望舒的意思,不免动了小心思,悄声试探着李广:“溪河他爹,望舒她无父无母,瞧着就可怜见的……我看那,不如就将她留下来,咱们家也不缺这一口饭。”
说着,她还瞧了瞧李广的脸色,似是不反对,她又接着说。
“前些日子学院里先生不是夸了咱家溪河吗,说他吃苦耐劳、学业极好,下次秋闱很有可能中榜。只是还缺个书童替他打理事务,我瞧这望舒就挺好,人也老实,正好给咱们溪河打理打理事务,让溪河能更专注地读书。”
“再说了,近两年来朝廷都提倡让女子上工,别的咱不说,就是书童这块我觉得女子还是比男子好些的,起码更细心熨帖一些。”
李广有些犹豫。
溪河所去的书院是他们镇,乃至整个县城都数一数二的曦林书院。
书院里的学生男女皆有,读书不再只是男性的权力,他本觉得有些不满,女子何必读书?甚至有些书童男女皆有,让他觉得违背了常理。
但是近几年朝廷改革,准许了许多行业开放女子权益,他纵有不满也不能、不敢发声。
但事儿摊到了溪河身上,他反倒觉得刘兰英说得对,男子作书童不见得有女子好,女子更心细些,能够更好地给溪河打理事务。
斟酌了片刻,李广松了口:“倒是个好主意,往年来,官吏皆是世袭,近十几年朝廷改了制度,允许科考,以咱们溪河的学识,专心此道肯定是能当官的。有个书童在旁照料,确实更好些。”
——朝廷?科举?书童?这里是周舒说过的……古代?
刘兰英没想到李广这么好说服,顿时雀跃:“过两天溪河就会回家,咱们好好同他说说,我这就去拿药,不然药就得凉了。”
“嗯。”李广想要直接走,又看了眼望舒,道:“你好好歇息,有什么需要的跟你伯母说。”
望舒全程没有插话,低眸顺从的模样让李广打心里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李广走后,望舒一个人躺在床上,从他们的对话中她似乎摸索到了一些东西,朝廷、科举、书童等等,这里的社会结构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她被黑洞带回到了千百年前?
那岂不是,她真的可以去体验自己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