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知道刘兰英没有这么好心……平素刘兰英多半会躲着这样的事儿,就怕人救不回来死在她家里头,叫她遭罪。
如今却一反常态。
李慧心看着前方的背影,心里头知道,刘兰英多半是看上这个姑娘了。这姑娘如若真的有救,也逃不过给刘兰英当牛作马的命。
但是她也无能为力,村长是村里最大的官了,她得罪不起,只能盼着女孩的家人能来将人带回去。
*
当望舒醒来时,看着陌生的房间,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这里的陈设无一例外都是陌生的,甚至有些老旧。外头是未曾听过的鸟鸣,和人们互相寒暄的声响,热闹却又温馨。
她的听力远超常人,能够清晰地听到门外的小池塘里,因清风拂过荡起涟漪的声响;能够听得不远处的院子里正碎碎念的妇女;听得稍远一些路上村民来回走动,或是停下寒暄的动静……
她掀开略微潮湿的被褥,下地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去,身上这件明显洗得有些发白,身量也偏小一些,与她以往的实验服相比,这件明显花里胡哨许多。
她伸手摸了摸破旧却整洁的木头桌子,上面已经有些蛀痕,摸上去十分粗糙。
“这是桌子?桌子还能这么破……”
比桌子更夸张的是,地上没有瓷砖,是凹凸不平不知用什么材料胡乱堆砌起来的地砖。就连窗户也没有玻璃,勉强用纸糊了一层……还破了洞。
甚至于屋顶也不是她以往见过的,能看见一片片乌青色的瓦片。
一切陌生而简陋的装潢让她感到迷惑。
这里不是研究所,甚至不是镇上的屋子该有的样子,她这是在哪儿?
……
屋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望舒看着门口,一个身着藏青色怪异服饰的女子推门而入。
刘兰英进来便瞧见了望舒,顿时惊喜:“哎哟,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怎么就自己起身了?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她又朝着院子里喊,“二丫,快喊你爹回来瞧瞧,咱家这姑娘醒了!”
“欸,娘,这就去。”声音清脆如银铃般,对望舒来说显得格外悦耳。
她从未感受过“人类”如此鲜明亮丽的情绪,在她的世界里,人们永远是沉闷、严肃的,周舒的鲜活在她眼里才会显得如此的独特。
在这里,好像所有的人都如此鲜亮,有血有肉、充满了生机。
“姑娘……”
刘兰英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却勉强能够让人听懂。
望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妇女,语气冰冷:“你是谁?这是哪儿?”
“啧,没礼貌……”
刘兰英不满望舒质问的态度,但心想着她大病初愈,便大发慈悲不同她计较,接着说。
“我是李家村村长的媳妇儿,我叫刘兰英,喊我刘婶子刘伯母都行。这是我家,姑娘你还记得自己从哪儿来吗?怎么晕在了咱们溪边?”
望舒扶了扶额头。
——李家村是哪儿?村长是李家村的老大的意思吧。那她应该是老大的老婆,叫刘兰英,小名刘绳子?奇怪的名字……
见望舒冥思苦想,以为是伤了脑袋,刘兰英赶忙安慰:“想不起来没事儿,别硬想,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望舒没有听说过李家村,见这里的风土人貌都十分陌生,暂且把这里当作是研究所外的世界吧。
她试探着答道:“我叫望舒。”
“那你的父母兄弟呢?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联系到?你一直不回去,家人怕是要担心了。”
世人皆知“望舒”,因为“ZO血清”彻底改变了当世的社会结构,没有人不知道望舒的存在,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叫做望舒。
可是眼前的妇女,听到“望舒”二字,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仿佛这两个字仅仅只是她的名字罢了。
难道,这里并不是研究所外的世界?黑洞究竟把她带到了哪里?
“望舒姑娘……姑娘,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舒服?”
望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父母兄弟,只有我一个人。”
听闻此话,刘兰英的眼睛亮了亮,复又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立刻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接着道:“没事儿啊望舒,以后你就当这是咱自己家,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儿,你就安心住下养病。”
望舒大致明白了“多双筷子”的意思,木讷地点了点头。
“多谢……多谢绳子。”
刘兰英看着望舒的面庞,愈发满意,心想这姑娘若是不能下地干活儿,再不济以后给溪河当个暖床丫鬟也是极好的。她又无父无母,自家溪河以后肯定是要当大官的,怎么算这姑娘都是赚的。
“望舒你赶紧回床上躺着,好好休息,炉子上煮了药,我去给你拿。”
“不……我不用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