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了我，养了我吗？

听到这儿，苏青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勾着嘴角摸了摸我的头发，拉着我的手往前慢慢走去。

“知道你的小心思了，放心，我的主治医生不是他。而且，什么恨会记那么久啊？我有在医院碰到过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么一说，我心中的的顾忌消减了很多。

回家以后，我看着许久没有打开的笔记本，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被高三的节奏带得整个人快迷失自我了，整天被戴中明pua的只有分数，再加上高考那个唯一的变量也在苏青州那场差点“自我毁灭”的大戏下，成功化解。

我的指尖划过纸张，随手写下一个日子，那就明天吧。

1998年4月31日。

自行车打铃的声音非常清脆，我以透明的状态现在路边，看到了推着自行车的人，周安。

她的背后是没有尽头的街道，通向遥远的霞光。

她嘴里还哼着歌，心情仿佛很好的样子，推着车就这样往前走。直到她望向前方的目光突然定格，脸色瞬间苍白，眼神中带着愠怒。

我疑惑地皱着眉，望向了她看的方向。

墙角处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早就已经过时的衣服，袖口和领口处沾着油渍和黑黄，头发油乱着，整个人的眼睛有些呆滞浑浊，五官立体，可是布满了沧桑的痕迹。

他听到了声音，往周安望去，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唇上的死皮顿时裂开，血液在他的嘴里蔓延。

他吮吸了一口，耸了耸肩，对着周安招了招手。

“安安？”

这，是谁？

为什么长得那样眼熟呢？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一定。

我的心一下一下砰砰跳动着，手脚都变得极其冰凉，我看到了周安眼底无底厌恶的神色，顿时反应过来小的时候看到的旧照片——那是我外公，周安的爸爸，林富。

就是那个，我当做借口的私生女。

他，不是早就把我妈我外婆给抛弃了吗？

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周安淡淡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

“你来这儿干什么？”

林富腆着脸笑了笑，摩擦了会儿手，眼睛眯着，这模样生生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爸在外面借了点钱，你帮我跟你妈妈借点呗？”

卧槽……

不会吧……

这么不要脸的嘛？我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当年抛家弃女的是他，现在找上女儿借钱的也是他。

要是依照着当年我妈的性格，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啧，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这个时候的周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周安冷冷笑了一声，慵懒地抬眸望向了他。

她嘴角带着轻蔑，更是不可思议和苦痛。她狠狠地用指甲嵌入自己的皮肤，看着他。

“你脸呢？”

语气清冷，林富的瞳孔突然放大，仿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嘴脸在一瞬间发出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眼神变得无比复杂肮脏，本来俊秀的五官却在此刻显得扭曲，他脖子上的青筋仿佛都因为愤怒而凸起来，他向地上淬了一口唾沫。

“你他妈骂谁呢？老子是你爹？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还说我的脸，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孝顺？”

“孝顺？”

周安的眼眶逐渐变红，没有一个女儿可以忍受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她。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苍白无力，眼角带着泪水。

她出声的时候，喉咙带着哭腔。

“林富，你生了我，养了我吗？哪怕是一天，你有过吗！”

“你现在站到我的面前，说孝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现在和我妈过得很好，非常好！我不希望我的生活中多了你这么一个人，你，让我恶心！”

她的声音撕裂着，我感觉她嗓子都要哑了。

我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中间汇聚，垂在衣角的手在轻微颤抖着，泪水同样在我的脸颊划动，让我骤然心悸。

我的呼吸被遏制住，我看着林富的眉角更加难看了，直接就揪住了她的衣领，我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周安脸上倒是显得有些淡定，她死死地盯着他，挑着眉看着他。

“你，真是被你那个妈教得好啊？”

说着，林富仿佛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周安的自行车，书包，整体穿着。

“就那个婊子，给你找了个后爸吧，看看，啧啧啧，过得可真好？”

嘲讽的语气很鲜明，周安眼里的愤怒愈加浓烈。

“你说我可以，说我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