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意识昏昏沉沉地从一片混沌中挣脱出来的时候，方以寒发现自己仍然倚靠在越野车的后座内。

他看向窗外，四周的环境已经不再是“十三号怪圈”内的荒漠，而是绿油油的片片草坪。

看来辛卯是成功了。

下一秒，方以寒倒抽一口冷气，脑袋疼得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了似的。

他正要抬手揉揉太阳穴，抬手的瞬间却发现右手被扯住，这才想起自己的手和辛卯的十指相扣。

他晃了晃头，眉头紧皱着，转头朝一旁辛卯坐着的方向看去，却是狠狠地瞳孔一缩。

辛卯头歪向一侧，双眼紧闭，耳朵、嘴角和鼻子下方，全都淌下了猩红的血。

方以寒猜测是因为第一次这样大规模地发动，像“瞬时移位”这样的高阶术法，辛卯虽然实力足够强大，“瞬时移位”也发动成功了，但是显然，岁者级别的术法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勉强了。

他握住辛卯的手，颇为焦急地晃了晃她的手臂，喊道：“辛卯……辛卯？醒醒。”

然而无论他怎么喊，辛卯都依然双眼紧闭，耳鼻口处的血也依然汩汩不停地往下淌，甚至连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的江云邈都已经渐渐转醒了，她仍旧是不省人事。

彻底清醒过来的江云邈哀吟了一声，龇牙咧嘴地拿手抵着额头，嘴里直倒抽气。听见方以寒在后面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也顾不上痛得快要裂开的脑袋，转过头去问道：“嘶……怎么了？”

方以寒闻声，立刻别过脸朝着江云邈急道：“快！云邈！你快点给她看看！”

江云邈听了，原本还有些糊涂的脑袋瞬间一清醒，抬眸看了眼辛卯的情况，接着整个人便是一个激灵：“我去……？”

他挠了挠头，龇着牙，也不管自己头疼欲裂，而一头深棕色短发也被抓得胡乱翘起，只是立刻拉开车门，绕了车身大半圈来到辛卯这一侧，打开车门，开始检查辛卯的瞳孔收缩状态。

方以寒等在一旁，手里还牢牢地和辛卯的手相握着。

江云邈又调出了终端里的紧急医疗系统，和辛卯的终端连通后，对她的身体状况作了一个初步的检查。

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江云邈看了眼终端上的检查报告，忍不住松了口气。而此时此刻，辛卯刚才还不断流血的耳鼻口三个地方已经止住了。

等在一边的方以寒早已经等不及了，还没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就已经想着要凑上来追问，却被安全带给挡住了去路。

他皱了一下眉头，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把手从辛卯五指间抽离出来，扭身打开了安全带的带扣，旋即一挪身子靠近了她身边，又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样？”方以寒焦急地问道，“她情况严重吗？”

江云邈抬头朝他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下子脉冲使用过量，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等回到特区里面，躺个几天，要是有条件再吃几个猪蹄，保准好得快。”

听他这么一说，方以寒也跟着松了口气。

“那什么，车胎漏气了，彻底瘪了，咱们得找人来帮忙把车拖回去了。”江云邈低头拨弄着手上的终端，一边将两台终端的连接断开一边说道。

方以寒微微颔首，轻叹一声说：“知道了。等会儿联系特区，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帮忙吧。”

“诶对了，”江云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方以寒道，“你有纸吗？”

“纸？”方以寒一下子没料到他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有些发愣。

江云邈指了指辛卯脸上快要干涸的血痕，说：“纸巾啊，擦脸用的。要是有湿巾纸就最好了。”

方以寒无语地抿了抿唇，对着越野车后座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应该在背包里，你自己去后备箱翻一下就是了。”

闻言，江云邈眉毛一跳，刚想要拒绝，视线下移落到了他的伤臂之上，只好撇了撇嘴，“嘁”了一声，随后眼睛贼溜溜一转，对着方以寒笑道：“那你负责跟许睿她们联系？”

说完，还没等方以寒回答，他就已经一闪身到了车尾，而方以寒只来得及动了动嘴唇，还没赶上答应还是拒绝，面前人已经没了影子。

方以寒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没好气地看过去，却发现这家伙已经打开了后备箱，整个人都隐在座位后，埋头在那儿翻找背包。

像是故意在拖时间，江云邈低着头在那儿捣鼓了很久都没起身。

方以寒看他一眼，目光不安地伸长了脖子往座位后探头张望了一会儿，随后咬了咬下唇，清了清嗓咳了几声，不自然地眨眨眼，随后缓缓开口：“咳咳……阿然，现在能联系上特区内的几个人吗？”

他手腕上的终端闻声而亮，屏幕闪动了几下，忽而就说话了：“以寒，您好，是想要联系感染特区内的人员吗？”

那边厢还在装模作样，在背包里翻东西的江云邈听见方以寒这儿的动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