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在这里装可怜
她受了伤,又梦见了从前的事。
上一世她九死一生,靠着孤山派遗孤的血脉身份,骗过了宫尚角,从他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她梦见自己两只手肘撑着身子,想端起药碗。可她的手指被上过夹棍,十指连心,使不上力气,药碗磕在桌子上,她疼得吸气,葱白的手指颤抖着,淤红的手指肿得萝卜一样,剧痛让她生理性地鼻酸眼涩。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上扬的唇角在见到宫远徵时落下来:“徵公子。”
小狗过来幸灾乐祸,抱臂嘲笑她:“不是我哥,很失望吗?不必在这里装可怜,我哥又看不到。”
杀人诛心,她也没什么能反驳的:“徵公子说笑了,你看我身上这些伤,哪一点像是装的?”
宫远徵绕过屏风,隔着珠帘看她的笑话:“你是不是想着,若是被我哥瞧见你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他就会怜香惜玉?”
被戳中了无可诉说的心事,她也没羞恼:“我有自知之明,我伤了这么久,角公子也未曾来看过我。”她懂得适时示弱,“哪像徵公子手上的时候,角公子可是寸步不离的。”
“我是他弟弟,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你羡慕不来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小狗对她的敌意那么明显,让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不被角宫里的任何人欢迎。
后来宫尚角也来了,目光只放在宫远徵身上,丝毫也没有分给她:“远徵,我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
她坐起身,软着嗓子和他搭话:“角公子不用担心,徵公子并没有打扰我的休养,他只是过来关心我的伤势。”
宫尚角失笑:“我并没有说他打扰你。”
宫远徵嘲笑她:“我也没说是来关心你。”
她隔着珠链,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
宫尚角看见床头的药碗还是满的,问她怎么不喝药。
是她不想喝吗。
她心里涌上一股委屈失落,又万念俱灰,沉沉落下。
她低下头,俯下身子,借喝药平复心里的酸涩,手疼了,心就不疼了。
肿痛的手指刚触到那药碗,珠帘晃动,人影闪过,宫尚角从她手里接过药碗,坐到了她的床边。
他看了她一眼,是错觉吧,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他那天穿了很好看的黑色金绣锦锻华服,眉宇俊朗,鼻梁高挺,刀刻般的五官都是在意她的样子,好看得让她心跳失速,眼里带着泪光:“多谢公子。”
宫尚角把药喂到她唇边,她被填满了,实在得意,喝下去时抬起眼,挑衅般地看向宫远徵,宫远徵被她气笑了,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她。
能让那小疯子吃瘪,她在梦里露出了一丝笑意。
又反反复复想起,宫二给她喂药的场景。
他难得对她那样的温情。
她受了伤,后半夜迷迷糊糊发起了烧,在梦里叫他:“公子······”
宫尚角沉默地看着她忍痛的模样,心下越发不忍,用帕子给她擦汗。
她有些热,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她贴在脸边枕着,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宫尚角石化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都放轻了,脑海里浮现出了她娇俏的模样,她乖巧地贴着他的掌心,一张美若天仙的小脸冲他笑得恬静温柔,含情脉脉,情意绵绵。
她曾经,这样依赖他吗。
翌日她醒来,宫尚角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只当宫二昨日把她送回来便离开了,习惯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她也知道之后还有更大的难关。
她和雾姬在后山祠堂大打出手,就算她昨日说她是孤山派遗孤,宫二没看过她肩上的血脉胎记,宫二也不会轻易相信她。
如今她要想办法尽快见到宫唤羽,她要和宫唤羽对好口供,虽然不知道宫唤羽上一世是如何败露,但结果上来看,他被人在祠堂发现之后没多久,便身败名裂,没能成为执刃。
她选宫唤羽,当然是因为宫子羽失心疯了一样迷恋云为衫,想让他变心太难,而且他那么软弱无能的人做执刃,未必敢启用无量流火。而宫唤羽不一样,他上一世的目标便是无量流火,而她又是他亲自选的少主夫人——至于宫二,呵,她轻笑一声,是地牢里的苦头没吃够吗。
而且她选宫二,宫二也不会选她啊。
所以宫二给她喂药时,她很是狐疑地看他,心下惴惴不安。
宫二这么给她喂药,喂的是毒药吧。
她忐忑的神情落在宫二眼里,又有了另外的意思,宫二想起他曾经对她刑讯逼供,心下不忍:“我已查实,你却是孤山派遗孤。”
他派去大赋城的人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上官浅确实是被收养的,收养的时间就在孤山派被灭门后不久,大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