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春风林道,芳草葳蕤,有少女于山中低头疾走,心情似乎不妙。
“枉费我一番苦心,日日为他采药煎药,他居然装聋作哑,太可恶了。”少女正是锦觅,心中不平,书上说三日便可痊愈,她医治那男子半月却未有成效,还纳闷呢。直至今日,见汤药自陶罐泻出,又听得他开口说话,才知这人早就好了,装病蒙她呢!一气之下,走到这山林。
走近一灌木丛,瞥见这几日替他采的药材,她更来气了。恰在这时,她的余光扫到山林间持枪前行的甲兵,他们似在搜寻什么人。
“不会是鸦鸦吧?”她虽问过鸦鸦姓名来历,可他一概不说,她也只好随他了。再说,先前见过他的兄长润玉,那般温润儒雅之人,其弟兄大概不是恶人。可那日,她是在一众死去的官兵附近救出鸦鸦的,他与那些官兵定有关联,是敌是友就难说了。
医者父母心,总不能见病患丢了性命,她得去报个信儿。思及此,她急忙往自己茅庐方向跑去。不料,途中就撞见持剑前来的鸦鸦。
“锦觅——”他刚开口,就被锦觅牵住手,拽着往密林深处走。“有官兵,我带你抄小道,走!”
“快!搜仔细了。”
“是!”
“你们几个去那边!”
官兵应和声此起彼伏,在山中异常响亮。
锦觅领着人跑得气喘吁吁,还未歇停,他却猛地拽住她手,环她腰间,两人一道滚落斜坡。
“干——”什么?她正要问,忽于乱草叶缝间瞥见士兵走过,忙将翻身压她身上的鸦鸦往自个儿方向一按,对方头脸顺势靠她左肩上。她则竖起耳朵听上方动静。
“那边可搜过了?”是个粗嗓子官兵。
“都搜过了,此处人迹罕至,无人居住,只有猎户和圣医族的人,偶尔来采药打猎。”有人应答。
“去附近村镇搜搜,遇到冒充王上者,格杀勿论!”语气极重,她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将人拥得更紧,生怕他被发现带出去刮了。
熬了好一阵,官兵终于撤去,他们也得以回归林间小道上。锦觅走在前方,以手捂住心上,平复过快的心跳——与男子如此亲密地相拥,还是第一次。
“方才,多谢姑娘。”他走到她跟前,脸皮暗赭。
“没什么,事急从权嘛。”锦觅呵呵笑道,听他语声清晰中正,嗓子果然大好,即刻反应过来,“你既痊愈,为何装病骗人?”
救归救,气归气,说不气是骗人的。他跟官兵关系错综复杂,隐姓埋名她可以理解,可治病时,就只有他们两人,做什么骗她?
旭凤见锦觅盯着他,面颊微热,平日临阵杀敌而不惧的心绪,亦在此刻泛起微妙的波澜,只好拢手轻咳几声,旋又板起面容:“此次遇险,承蒙医者救治,感激不尽。隐瞒于你,是我不对。”
道歉还带着傲气,但这态度嘛算是诚恳,锦觅勉强颔首,“好吧,本姑娘宽宏大量,原谅你了。”
闻言,旭凤嘴角笑涡浅浅一旋,荡漾开来。
锦觅被这一抹笑晃了眼,妖孽啊妖孽,书上所说的“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唇红齿白,色若桃李”说的就是他这样吧。
笑过之后,他甚是不解,“姑娘既然之前生在下的气,怎地还助我脱困?”
锦觅长睫轻眨,坦然道:“生气是一回事,救你又是另一回事。医者仁心,没有哪个医者希望自己救下的病人白白丧命的。”
纵使隔着面纱,她目光中那一片不加掩饰的真诚,仍让他心魂微颤。父王早逝,群臣虎视,能这般真诚待他的,天下间是少之又少,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自玄光镜中看到这一幕的月下仙人甚为欣慰:“妙!实在是妙!共过患难、冰释前嫌后情感更深,还愁他们不懂得谈情说爱?机机,你这命格安排得可真是绝妙!”
缘机仙子看着镜中并肩远去的男女,叹了一气,“你可高估我了,我只能写出他们人生大致走向,细枝末节却左右不了。”
“啧,老夫的红线在,还怕他们跑得掉吗?”月下仙人眉开眼笑,“届时锦觅旭凤一对,润玉和那太巳仙人的掌珠一对,可不皆大欢喜?可惜啊,我那大侄子不开窍,前些日子还将小露珠的红线还我来着。若非这神仙姻缘不归我管,老夫定当拴俩个成一双!”
缘机仙子白他一眼,“得了得了,人间孽缘还不够多吗?还来祸害天上。”
“机机你这话说的,”月下仙人大吃一惊,愁苦地皱了皱眉,“凤娃不在,这姻缘府便冷清了许多,老夫我无聊至极啊!好不容易你来作伴,还不给个好脸色。”
“呸,谁来和你作伴,若非天帝天后有令,让本仙照看锦觅仙子和火神殿下,我又岂会有闲心在这守着?都说神仙命好,又岂知半点不由人!哎......”
“彦佑不敢。”云梦泽中,彦佑跪于地上,听候水晶帘后的女子发付。
女子正在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