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硎初试(下)
张府私塾,众学生送走夫子,各自收拾着书简。一位身着绫罗紫袍的少年将书箱递给书童,走到一位素衣少年跟前问道“次卿,夫子今日教的诗你都背熟了吗?”
被唤作次卿的素衣少年抬头道:“上官,你何时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当然知道你记性不错,以往夫子教的你总是最快背下的,可是今日不是要去见霍大将军嘛,霍大人可是最严厉的,我担心你到时候一紧张就忘记了。”
次卿放下书简道:“上官,你放心,我自会从容应对。”
“是啊,上官,不论是《诗经》、《论语》还是《公羊》、《尚书》他早就倒背如流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旁边一位身着红罗袍的少年得意道。
“你真的不紧张?”被呼作上官的紫袍少年担忧道。
“你什么时候见我紧张过?”次卿拍了怕上官的肩膀道。
“可是……”上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红罗袍拦住道:“我说上官宁,你今日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啰里啰嗦,次卿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皇曾孙刘病已,自小在郡邸狱中长大的,会怕一个霍大将军吗?”
上官宁见他这么说,倒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于是道:“张彭祖,其实我是为你担心呢,你不怕当着霍大人的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上官宁你别小瞧人,现在我就给你把诗经的经典篇章给你背一遍。”张彭祖似受到极大侮辱,急得涨红了脸。
“好啊,那让我们看看张大公子是不是有长进了。”上官宁拉着刘病已坐在书案前。
“你们俩给我听好了!”张彭祖正正衣冠、清清嗓子,摇头晃脑背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说彭祖,你怎么就记得窈窕淑女……”刘病已打断道,上官宁也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笑什么啊,孔圣人可说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难道你心里没有想过嬿儿?”张彭祖争辩道。
“彭祖,你胡说什么呢?”刘病已脸色一红。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爹可是跟我二爹说了好几次了,要把嬿儿许给你,我看你就等着叫我一声阿叔吧。”张彭祖打趣道。
“我看你是盼着当皇亲国戚吧?”上官宁笑道。
“那怎么了,次卿可是正经的皇曾孙呢。”张彭祖得意洋洋道。
“那真是对不住了,彭祖,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虽然住在掖庭,可是我这皇曾孙的名号只是挂名的,没什么用的。”刘病已苦笑道。
“我才不管挂不挂名呢,你是孝武皇帝的曾孙,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今日在霍大人面前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只要霍大人看上你了,再到皇上面前举荐一下,说不准皇上看你也是皇族,他一高兴就封你个王爷当当了,那到时候嬿儿就是王妃,我就是王妃的亲叔叔了……”张彭祖兀自说道。
刘病已、上官宁看着张彭祖沉浸在幻想中,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不打算再理他,各自带上书童走了。张彭祖回过神来,发现他们二人已经走远,赶紧招呼书童跟上去。
三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张府,管家张成引他们来到前厅。张安世急忙向霍光引见:“霍大人,上官大人的二公子您见过的。”
上官宁先行施礼:“见过伯父。”霍光示意免礼,上官宁立在一旁。
张安世又指着张彭祖对霍光介绍道:“这是下官少子,彭祖,现过继给大哥做嗣子。”张彭祖拱手道:“小侄彭祖见过霍大人。”
“既是张将军的公子,想来也是不俗之人,不知书读的如何了?”霍光正襟道。
“小侄不才,只《诗经》还……还算熟稔”张彭祖看着眼前的霍光竟像平日体罚他的夫子,不禁心生几分敬畏。
“哦,既然对《诗经》了解,那老夫就考考你。”霍光起身负手道:“眼下快要过年,皇上命乐府做曲,乐府令从诗经上选了一篇雅文,曰:南山有台,不知世侄可知此文,又作何解呢?”
张彭祖听后,心下一惊,前几日好像听夫子讲过“南山有台、北山有莱”后面是什么来着?不由得暗暗叫苦,早知今日,真是应该多读几遍了,此时只能悔之晚矣。他抬头看了看身侧的父亲正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又紧张了几分,只好勉强道:“此乃周公旦所做,曰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邦家无期!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南山有……有……有……”此第三番,平日里很少念到这里,张彭祖急得手心成汗,暗暗向刘病已投去求救的目光。
站在张彭祖一旁的刘病已知他定是记不起来了,于是低声道:“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无奈距离太远,张彭祖伸长了耳朵依然听不清,只得胡乱说道:“南山有……有鸡,北山有……米……”
霍光等人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世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