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硎初试（上）

晃晃数年，张贺亲眼见到皇曾孙由昔日的垂髫孩童成长为身形俊美的翩翩少年，为先太子感到欣慰之余，不免哀叹天命不公，若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场滔天大祸，堂堂皇曾孙岂会是如此光景。

正暗自伤神之时，管家来报：“禀老爷，二老爷派人传话，说后日大司马大将军在府中议事，请少爷前去拜见。”

“知道了。”待管家离去，张贺思虑二弟此时让儿子彭祖去见霍光想必是为将来入仕之事，如今皇曾孙正与彭祖一同进学，论学识更胜彭祖一筹，何不趁此机会让他见上一见，若是蒙得霍光青睐，日后加官进爵也是条路。念至此处，立即去到二弟张安世府上商议。

来到二弟府上，管家张成早就迎了出来：“大老爷，老爷去了大将军府，跟去的小厮回话说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

“不妨事，我去书房等他。”张贺说着便往里走。

“大老爷，您今日来着了，宫里刚差人送了些新鲜玩意儿，老爷还说让老奴给您送去呢，可巧您就来了。”张管家说道。

“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张贺好奇道。

“叫……安……安什么……”张管家挠着后脑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得呵呵笑道：“大老爷，您瞧我这记性，老爷还特意叮嘱我这是从安石国进贡来的新鲜果子，我竟然把这名字给忘了，真是该打！”

张贺也被这位五十多岁的老管家的窘态弄得忍不住笑起来：“还有你没见过的果子，那老爷我真的要见识见识了，快拿来给我看。”

“好嘞，请大老爷先去前厅等候，老奴这就去取来。”张管家说着赶紧让身旁小厮带张贺进去，自己一路小跑去取贡果了。

半刻钟的功夫，张管家即捧着一个用黄绫盖着的漆盒小跑着进来了，张贺见张管家跑得满头是汗，说道：“我一时半儿的又不走，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张管家在张贺面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道：“老奴这不是想让大老爷早点吃上么。”

张贺笑道：“就你这张嘴会说话。”他们兄弟二人自小跟这位大管家一起长大，感情自是非比寻常。

张管家忙把漆盒放到桌案上，小心掀开上面的黄绫，打开漆盒。张贺抬眼去看，只见六个浑圆硕大似水蜜桃模样的果子整齐地摆在里面，可是果皮却光滑似锻，摸上去也不似水蜜桃那般绵软，不禁赞叹起来：“这还真是新奇玩意。”

张管家说道：“安石国这次进贡的东西，圣上隆恩，赏了不少，可老爷最爱这些果子，特命老奴给大老爷尝尝鲜。”

“好，大老爷我也是跟着二弟沾沾圣恩。”说着便伸手拿起一个来放到口中去咬，谁知牙齿刚磕开一个小口，舌头便感受到一阵艰涩，惊得张贺赶紧将口中的果皮吐了出来，皱眉道：“这么苦？怎么吃啊？”

张管家看着大老爷一脸苦涩，急忙奉上茶杯道：“大老爷，您快喝口茶漱漱口。”

张贺接过茶来猛灌了一口，张管家又从桌上拿了一颗蜜饯，待张贺将漱过口后，递到他面前道：“大老爷你吃了这个，嘴里就不苦了。”

张贺含了一颗蜜饯在口中，苦笑道：“看来是老爷我没福气啊，吃不得这好东西。”

张管家安慰道：“这西域的东西总是千奇百怪，定是咱们不得其法，等老爷回来之后问问就行了。”

张贺又看了一眼漆盒里的果子，叹道：“只好如此了。”张贺抬头看了看日头，知道二弟回来应该还有些时候，便说要去去二弟书房等着，打发张管家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贺听到外面有人来报：“大老爷，老爷已经回来了，请您去前厅相见。”张贺应了声，放下手中的书简便跟着小厮去了。

刚到前厅坐下，便看到二弟张安世整理着冠带过来了，显然是刚换过衣衫。张贺虽然为兄长，可是因当年巫蛊之祸受了卫太子牵连即将被处死，正是二弟拼死向武帝求情，这才得以赦免，只受了宫刑。而自己的儿子早死，二弟又把他的小儿子过继给自己养老送终。对于这位二弟，张贺早已把他视作恩同再造之人，在他面前倒像是弟弟了。

待张安世走近，张贺便起身迎到门口问道：“二弟，为兄接到你的信儿便赶过来了，霍大将军要见祖儿可是给啥执事做了吗？”

张安世搀了兄长的手臂，送他落座道：“大哥，这点子小时，你还亲自跑一趟，有什么话让小厮来说不就行了嘛。”

“关系到祖儿前程的事怎能说是小事呢，你快说霍大人给祖儿安排了什么执事？”张贺急道。

“现在尚未到选才之时，哪有执事要派啊，霍大人只是听我和上官大人今日说起祖儿跟上官世侄同席研书，感慨朝廷后继有人，这才想要见见做这些后生。”张安世解释道。

“霍大将军日理万机，竟还想着提携后人，着实辛苦啊，不知霍大人想要见哪些人呢？”张贺问道。

“左右不过是上官家、桑家和咱家这个几个世家子弟，依我看，霍大人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