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怀孕生子没有想象中容易,上元过后约七天,李沁喜便又见天癸。
因身子不爽,她坐在圆桌边,手扶额角,上身微躬,眉头交拧。葵姑安慰道:“公主,怀信王每月只留宿一回,次数本就不够,没怀上也不是您的错。反正也等了四年,不差这一月两月的,您别因为太后那边的压力慌了心神,婢子从前听太医说过,心绪不宁、忧思过重,反而不利有孕。”
葵姑以为李沁喜是被太后逼得心急了,不知李沁喜已暗暗做了努力,还想着为她出谋划策:“婢子愚见,公主若想早日有孕,还是得让王上往咱们这来得勤些……”葵姑边说边偷瞄李沁喜。
李沁喜顺手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对葵姑的建议表示“我听不见听不见”。
这几天,她与赫连碰面时还是有些尴尬,好在赫连也没提起那夜的事,二人心照不宣,表面上根本看不出蹊跷——没人知道他们关起门后的生活已发生了变化。
李沁喜思忖,一次不行,就得再来一次,若下个月还不中,就只能跟赫连商量……把留宿的时日加多,也不知他有没有将上元夜的事告诉娜依?他应是没有说。娜依对他痴心一片,就算她与赫连之间无话不谈,赫连也不至蠢到把他和别的女人同床之事相告。
李沁喜并不是怕娜依知道,这件事就算当着娜依的面说出来也是正当合理,娜依再得宠,始终只是侧妃,李沁喜是王后,她不会敢啰嗦的。从前李沁喜对她不曾为难,一是看她模样卑微可怜,行事谨慎本分,二是李沁喜本身也心慈手软,但事实证明,李沁喜是看走眼了了。事过境迁,娜依若再敢有不安分,李沁喜绝不会对她客气。
王庭有王庭的规矩,想让她正经吃苦头,多的是办法。
就像太后,虽然没有大动作,小动作却是不断的——前几天不知为了什么事,太后大发雷霆,罚她头顶水罐跪了一个时辰,最后娜依人都站不住了,还是朝露殿来人给抬回去的。
李沁喜不喜欢用身份压人,但世道如此,居下位者只能默默承受。
这是没办法的事。
二月十五,赫连再临王后殿,大门一关,屋里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嗯,”赫连干咳一声,李沁喜却径直往象牙床上去,她端端正正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始吧。”
赫连硬着头皮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李沁喜则伸手开始解锁骨心处的扣子,“脱衣服。”
赫连听命,动作缓滞地解开外袍,他心里一直纳闷——明明不是第一回了,怎么今天感觉这么怪,一点心思都没有,上回那种悸动、冲动、滚烫、焦灼全都像被风吹干净了似的。
他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今天没喝酒。
就这样直接开始,实在是很生硬,他想叫人送些酒进来,李沁喜却不同意:“不行,要抓紧时间,不能熬夜。葵姑说了,想要孩子,睡眠必须要好。”
赫连不满:“我又不是种马。”
“这是政治,赫连葛尔。”李沁喜两眼转向他正色道。
二人干瞪眼了一会儿,赫连妥协地侧着脸靠近李沁喜,嘴唇刚要触碰到她温热肌肤的瞬间,脑袋上方传来了一个声音:“若是这次还不行,就,就要更加……”
赫连一声无奈,干脆换了方向,把额头落在李沁喜的锁骨上,“我不行,”他抬起头道。
说实话,嫡子这事,他也很纠结。
赫连非是好色之徒,男女事上,有娜依一人他已很足够,可是他发过毒誓不会立娜依之子为继承人,这就意味着他和李沁喜之间必须有个孩子,除非,他再给自己找一个身份地位与李沁喜相当的侧妃。
国婚前,他对娜依承诺过,除显朝公主外,不会再有人横在他们中间,他不想对她食言。再者,跟两个女人一起的日子已经是磕磕绊绊,再找一个来,还过不过了?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李沁喜。
原本他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厚颜无耻,没想到李沁喜竟然同意并共谋。眼下明明什么条件都已具备,自己却……这样被硬逼着,他怎么都没有心情。
意乱情迷害死人!赫连为上次的冲动叫苦不迭。
二人只好沉默地对坐,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谁都没能主动迈出第一步。就在他们犹豫是否今夜就这么算了时,屋内的铃铛却突然响了。
外面有人求见。
铃铛急促地发出响声,似是有刻不容缓之事要报,赫连与李沁相视一眼,二人各自披上外袍后,大门被从外推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身影踉跄着进来,附耳在赫连耳边说了什么。赫连闻之脸色大变。
“我要去王书房,”他对李沁喜说,“高月,你也来。”
他的神色鲜少这么正经,李沁喜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安。
二人一前一后,疾步去往王书房,赫连示意旁人都下去,待房门关好后,他转过身来,直直望着李沁喜,脸色发白。
“苏伊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