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替李沁喜解释:“请王上息怒,殿下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立马就过来探望娜依夫人了,婢子以两国邦交担保,殿下跟此事绝无关联。若殿下真有害人之心,昨夜怎会由婢子亲送参汤,况王上当时也在场,请王上明鉴!自从娜依夫人受封以来,殿下不断送药材珍品让夫人进补休养,待她亲如姐妹。您对夫人呵护备至,对朝露殿的一切更了若指掌,旁人若有动作,您岂能不知不觉?请王上先放下刀,再与殿下比对,一切便都可明了!”
葵姑的话让赫连暂时地清醒:无论他此刻的恨有多切,他始终不能动李沁喜分毫。她是显朝公主,是两国盟约的象征,更是父亲交待过的他的保命符。
此时,屋子那头的寝榻边传来一声又惊又怕的呼喊:“不好了!夫人的呼吸越来越弱,又出了好多汗,好像、好像又开始流血了!”赫连眼中霎时闪过阵阵惊恐,对李沁喜的恨意也更深。他焦急地回过头朝寝榻的方向看了看,娜依还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他脸色发白,转过身来对李沁喜大声斥道:“跪下!”
李沁喜牙关紧咬,怒目圆睁,仍是挺直身子站着,一动不动。伫立中,她忽然听得身旁有人惊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葵姑则跪倒在她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叩首恳求:“公主!婢子求您!”见她仍无动静,葵姑招呼席娅,二人一同起身,用力往下按她的肩,葵姑在她耳畔低语请求:“婢子求您,此时只能低头,婢子求您......”
李沁喜最终不敌二人之力,被葵姑竭力按倒,双膝着地。赫连的刀这才离开了她的颈间,他从她咒道:“娜依什么时候醒来,你就跪到什么时候,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要是她也出了事,我会用尽所有手段,要你受她受过的苦,千千万万遍。”
他俯身到她耳边恐吓:“我会找一群最脏最下贱的乞丐,日夜与你交合,等你怀了身子,再乱棍打掉你的野种。”
这腌臜话只有李沁喜一人听见,她猛地抬起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心中感到无限屈辱,如喷火般愤恨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待我死后有朝一日,我父兄子侄定会率兵踏平你这弹丸之地,将你枭首示众!”
“呵哈哈哈哈哈哈......”赫连呲牙恶笑,“你这罪人不配这么痛快!你不是善妒,喜欢害人滑胎么,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
“再说一次,我没有做过!”李沁喜恶狠狠地自白。
两人正对峙,一名侍女哭中带笑地跑过来高喊:“王上!王上!夫人醒了,您快去看看吧!”赫连连忙丢下手中刀,急匆匆地跑向寝榻。眼见弯刀“咣当”一声落地,葵姑倒悬着的心才稍松懈,赶忙从袖中掏出手巾,扶上李沁喜颈间,“您的皮肉被划破了,婢子刚才真是生怕......唉!”李沁喜这才感觉颈间有丝丝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那里血迹新干,还发着黏。
伸手看着指尖摸到的血迹,她反倒不再害怕,受此奇耻大辱后,生死似乎已不是此刻最重要的东西。她心中有苦难言,有恨难言,恨不能以死明节保全清白,但她不能。她只能被迫向他下跪,被迫忍受莫须有的罪名,被迫忍受赫连的下流话。
赫连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她不是。
她看了地上的弯刀一眼,片刻前就是它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挣扎着站起身,容色冷漠地站在门口,等待寝榻那边的结果。半个时辰后,赫连身边的近侍过来传话:“殿下,娜依夫人已经醒了,御医说已无大碍,只等慢慢静养恢复。”近侍说着声色一变:“另,传王上口谕:‘王后善妒不仁,管理后宫不善,着即日起禁足殿中,静思己过,不得有违。’殿下,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