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天门关
年之久,也不过是把本就属于大启的领土——天门关给讨了回来。可惜还未攻破今夏国的防御线,高宗便突生大病,没多久便驾鹤西去,讨伐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时跟随作战的,正是还未及笄的清平公主唐瑛,也正是那一役,她以女子之身,破格被封为燕亲王,兼任护国大将军之职。
这一道指令开天辟地,开创了女子入朝堂的先河。而后唐瑛作为摄政王,极力推广女官制度,使得天下女子除了嫁人生子,也有了另一条出路。
或许也是因此,她动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唐瑛眸色深沉。
不过,要是这么算来,天门关跟她也颇有渊源。
两个时辰过去,漂泊的小舟停靠在城门外。一座十人宽,十人高的黑石门赫然出现在实现中,黑石门最顶上镶嵌着一张阔大的匾额,其上的书画狂草乱舞、笔锋凌厉,轻易能够辨认出是高祖的真迹。
汉语念作:天门关。三个飞舞的大字下面篆刻着一行蛇形的小字,用的当地语言,唐瑛模糊地辨认出几个字,不由自主地微笑。
城门口,骑着高头大马,身着胡服的少年畅快地憨笑。他架马向前,抡起手臂,身旁伺候的两位女子赶忙上前,迎过从轿车中出来的唐瑛,并为她披上皮袄。
少年左看右看、东瞧西瞅、上下打量,偷偷地观察这位从遥远东都来的、声名远扬的摄政王唐瑛,他血缘上的姐姐,似乎是怎么也看不够。
黢黑的骏马旁还立着一只纯白色的大马。
大约是瞧见唐瑛询问的目光,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笑,将白马的缰绳递给她,操着一口带着怪音的官话道:“北原的人,都是骑乘的一把好手,特别是天门关。这匹马,最好的品种,送给王爷。”
虽然话语杂乱,语调更是奇怪,唐瑛却明白少年的意思。接过缰绳,目光已经被白马光滑柔顺的鬃毛俘获。
仿佛回到了在高宗羽翼下、草原天地间的那种畅快、恣意的过去。她心中一软,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看着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爷……将军,我,小民——。”挂着真挚笑容的少年突然开口,他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窘迫和局促,“布日固德,在北原话中意为雄鹰。”
唐瑛在腹中咀嚼着这四个字。布日固德,意味雄鹰。她目光悠远地投向布日固德的身后,那座终年积雪的山峰,眼前闪过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那是她最得力的副将,名字叫做布日固德,北原的雄鹰,却被生生砍断了两只翅膀,再也不能够翱翔于天际。她泪流满面地抱着他的头颅,摸了满手粘腻的血块,看着断了翅的雄鹰吐出最后一口气,死在了她的怀里。
唐瑛至今还记得前世第一次见到布日固德的场景,正值敌寇作乱,军中人员缺乏。她做主在天门关张贴征兵令,最后在主帅的毡帐中见到了布日固德。
男孩成年不久,拿下了部族角逐的头奖,被伙伴们怂恿着填了参军的信息,糊里糊涂地成功征选,纳入唐瑛的麾下。
唐瑛当时问他,为什么参军?只见男孩想了想,带着灿烂的笑容,回答:将军,我叫布日固德,在北原意味着雄鹰。我想当一名真真正正的鹰,想参军立功!除此之外,将军是我最崇拜的英雄,我想跟着您。
最后他冤屈地死在了战场上,毫无意义地失去了生命。
唐瑛缓缓地吐出一大口浊气,盯着眼前这张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孔,嘴唇发白,“……好名字,北原的雄鹰,我记住你了。”
她把‘记住’两个字咬的极重,在风雪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还有,称呼都督便可,不必虚礼。”
唐瑛敛起笑容,索性漫天飞雪使得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远,布日固德对此全然不知。他仍然在笑,用着独特的口音道:“是,都督!”
手心的缰绳传来白马的呼吸,细微地震颤,牵连住她的心、她的肝、她的全身。血液中来自杀戮的热血嘶吼奔腾,唐瑛几乎要控制不住上涌的气血,她咽口唾沫,拉紧棉袍,跨上马,朗声道:“走吧!”
越过城门,风雪依旧,并没有削减半分。巴掌大的白纸片,呼呼地刮着,将四处挤成一团的牛羊涂成一水的雪白色。延绵数百里的毡帐肩并肩地拥抱着彼此,像东都雨后冒出的灰白蘑菇。一条条人狗牛羊马踩出来的泥土道,纵横交错,不知道通向何处。
最中心的主帐比其他的毡帐肥上三圈,是月亮,被群星捧在中间。
门帘前蹲着两只硕大的狗。一只全身漆黑,膀大腰粗,双眼如灯,炯炯有神。另一只黄头黄身,独独挂着四只白脚,细腰细腿,吊梢眼,看起来颇为轻巧。
狗不认识唐瑛,挡在门帘前,不肯让步。
唐瑛看着两只狗,笑了笑,正准备绕路而行,却听见有人高呼,用的是北原语,大意是:赤那!萨仁!(两只狗的名字)快快让开,让王爷进来!。
话音渐落,八条腿挪动到毡帐背风侧,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