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雪七日，玉树琼枝，无人夜行。

北国的冬天一如既往地这般冷，今年尤甚。慕容别裹紧狐毛大氅，看着这冬雪覆盖下的上京城。

橙黄的灯光照在窗纸上，屋内的欢笑声不曾间断。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和母亲在冬日里依偎在火炉旁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扬扬的白雪。

慕容别已经快要记不不起母亲的样子了。

或许母亲的嘴角总是挂着笑的，笑着看兄长和自己嬉闹。

或许母亲总是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菩提树，案上的茶热了凉，热了凉。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被岁月模糊的轮廓和往事，似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折枝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撑着伞边喘着气跑过来：“公主，大监来寻，说陛下在碧落殿等着见您。”

慕容别充耳未闻。

城中人户已经在屋檐挂起了红灯笼，门前贴上了桃符。是啊，元日就要到了。

许久，慕容别堪堪收回视线，抬手拂了佛指尖的雪，接过折枝手里的伞，抬步下楼。

身前红墙赤瓦，身后万家灯火。

这宫道上的雪积得深了，洇湿了裙摆。

慕容别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大监。

“劳烦大监了，瞧今夜这雪下太大些了，湿了本宫的衣裳，冷得很，不若明日我再去向父王赔罪罢。”

说完也不给大监回话的机会，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大监身后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心道：是挺冷。

玉珠宫的宫道上种着些许菩提树，有很多个年头了。

此时，大雪裹满了菩提树，白茫茫的一片。

“浮浣，明日找几个花匠将这些树砍了。”

浮浣抱着剑站在折枝撑着的伞下，望着这些树，“是。”

回到玉珠宫，慕容别进了寝殿，将这大氅脱下放入折枝手中，“扔了，穿着也不暖和，留着也碍眼。”

进来伺候洗漱的小宫女听了这话茫然又心疼，这可是陛下前日才送来的白狐毛做的氅子。

折枝将大氅递给小宫女示意拿走，这才转身替慕容别卸下珠钗，换上寝衣。

此时，浮浣撩开珠帘进来将手中的信递给慕容别。

是兄长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