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
上学期最后一次联考来了,那是四个市共同联考,应梨拿下了第六名,本市则是第二。
整个学校都在传着应梨的成绩,应梨自己也很高兴,她那天回家时刚好应夏也在,房门开了一条缝。
没注意到应夏正在写东西,她推了门就说,“姐,我考了全市第二名。”
姐姐没有作出回应,她的笔尖一歪,然后烦躁地撕掉了这一页,‘唰’的一声。
应夏将废纸团做一团,用力扔在地上,那纸团蹦跶着,恰好跳到应梨的脚背上。
应梨愣住了。
“知道了。”应夏吐出一口气,她的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冰箱里有披萨,你自己吃吧。”
应梨没吭声,过了几秒,应夏才揉了揉眉心,转过身子对她宽慰一笑,“我没事。”
“你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应梨犹豫片刻,还是轻轻走过去,“你已经四天没有出过门了。”
再见百利甜的专辑被曝出了抄袭,因为应夏采样了一首歌曲,她误以为那首歌的版权已经公用。
作为词曲第一创作人,应夏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攻击,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烦得谁也不想见。
她的头被人轻轻拍了拍。应夏默然,几天累积的疲累感汹涌而至,不由自主靠在了应梨身上,“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挫败。”
需要让年幼的妹妹来安慰。
“邵明今天来过,被我骂走了。”应夏嘴角勾起来,“他估计很难受。”
不算骂,而是辛辣之极的刻薄嘲讽。
平心而论,现在的邵明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还是受不了应夏那些别出心裁又恰如其分的嘲讽。
李娟也是一样,她终于领略到这位天才好友的恐怖之处,干脆出了国去旅游散心。
应梨的嘴巴轻轻抿了起来,她觉得姐姐有点过分,又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慢吞吞问道,“姐姐,你在写歌吗?”
是的。
如今的困境,只有用作品来打个翻身仗。
但应夏厌恶这样的自己:追逐名利,面目可憎。
写歌为了反击、为了证明自己。
在应夏看来这是个无比下/贱的逻辑,她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失望。
她知道自己其实在和一群猪战斗,哪怕她赢了,也不会得到半分喜悦。
但被猪猡们欺辱,也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姐姐,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就在这里。”应梨指了指门框的位置,“我就在这里,看到了你。”
她的声音陷入回忆,“我明明记得,你当时死掉了。”
所以应梨锁上了房门,她屈服于恐惧,受懦弱驱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是,很快你又来敲门。”应梨的声音很平静,“你告诉我说,没事了,不要怕。”
她的唇角扬起来,带了点骄傲,笃定说道:“姐姐,我一直知道,你无所不能,所有人都会屈服于你的魔力。你永远不需要怀疑你自己。”
这力量太过庞大,自宇宙大爆炸而诞生,令人畏惧,令人着迷。
再过十天便是新年。
工人们开始抢火车票,收拾回乡的行李,每一年的忙碌都是为了这个时辰,从今天开始就已经有工友们陆续返乡。
赵露做了一大锅红烧肉,香气在宿舍里蒸腾,邵明只侧躺在自己的床上静静地看书,手机‘嗡’的震了震,那是应梨发来的消息,“我大后天放寒假。”
过来接我回家。
再帮我涂指甲,因为原本的粉色已经开始剥落。
这是她的潜台词。
邵明的嘴角动了动,他今天见识到了应夏的毒辣之处,并为此而情绪不佳,犹豫几秒,还是问她:在家?
应梨其实很纠结,她不知道姐姐骂了邵明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问了。
‘在家,刚回来。‘
邵明撂下了手机,他最近难得有发呆且放空的时候,上午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应夏话里的意思。
当时她说,应梨迟早会发现自己的牺牲,只是无聊的自我感动。
这里的牺牲,究竟是什么意思。
邵明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他对此毫无头绪。
有人放起了烟花,巨大的声响盖过了手机震动,邵明还在一言不发,他听见宿舍里有人故意说他‘装’。
“现在不爱搭理人,在老板面前,说得比谁都起劲。”
邵明最近算是升了职,他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工人,一旦有了机会就知道抓在手里。
很明显,最近老板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即使知道他人就在宿舍里,刻薄的嘲讽也在逐渐蔓延开,直到赵露没什么好气的发话,“吃饭吧你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