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

双风脸上没有半分愧色，只是一如刚才的惊讶和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眸看着她，“不会吧...”

“什么不...”

话没说完，他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食堂外走，叶樱急了，“双风，你放开我，我饭还没吃呐！我排了这么久的队！喂，你听到没啊！放开我！”

一路被拽到食堂外的小树林，双风才放开了她。

叶樱捂着红了一圈的手腕，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神经病啊，突然把我拉到这里来...”

双风眼疾手快，又一次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到底要干嘛！”

双风看着暴躁的叶樱，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言语里有了几分歉意，“对不起啊，我，那个，最近有点奇怪...”

“是挺奇怪的。”叶樱抽出胳膊背到身后，见他眼底隐晦，又有些于心不忍，她叹了口气，问，“你怎么了？”

“我的耳朵，听不到声音了。”

“啊？”

“也不是完全听不到了，我..”双风抬眸，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缓缓道，“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

“准确地说，是只能听见你的声音了。”

“......”

听双风讲完他这几天的经历，叶樱还是不敢相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

“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双风大鸟不计小鸟过，转而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唱歌了？”

“不是说我唱歌难听吗？”

双风尴尬地咳了两声，委婉道：“只是..不是特别好听而已吧...”

“......”

叶樱气得转身要走，却又被人拉住胳膊。

双风满眼的急切，“已经好几天了，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如果不是刚刚你叹了口气，我都找不到你，所以能不能...能不能再陪陪我？”

“...我知道了，我陪你就是了。”

“谢谢。”

【五】

两人坐在湖边，很沉默。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樱好心开口问:“嗯....你想让我陪你聊什么啊？”

“什么都行。”

她开始翻书包，“那我给你讲讲课？免得你落下进度。”

“......”

说着，叶樱开始就着自己的笔记本给双风讲危险躲避课。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气息，看着专注认真的叶樱，双风第一次觉得，她的声音其实很动听，温温柔柔的，带着她独特的语调，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声音，怎么会唱不好歌呢？

“这里，你懂了没？碰到捕虫网，不要一直往前飞，一定要往高处躲！”

双风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哦，视线不自觉落在她耳后不经意间露出的一片浅棕色的羽毛印记上。

印记只有拇指般大小，浅浅淡淡的，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像是落了零星的灰尘，双风仔细端详着它，竟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缓缓靠近，轻压在那处印记上，蹭了蹭。

叶樱一怔，极快速地躲开，脸颊迅速攀红，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你...你...你干嘛？”

双风忽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逾矩，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里是粘到什么东西了，所以才...”

叶樱慌乱起身，“那个，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作业没写，下午得交，我先走了。”

“诶，等...”

双风想拉住她，却眼看着她匆忙化了原型，落荒而逃。

世界又一次回归寂静无声，双风怔了怔神，难受地望向天空，究竟为什么他会突然听不见了？又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声音被留了下来？

【六】

一路扑闪着翅膀飞回宿舍的叶樱大口大口喘着气，仍是心有余悸。她缓缓侧过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后的印记虽不甚清晰，却仍像是挥之不去的影子，她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这个印记从她第一次化为人形时起就在了。

小时候她可喜欢这个印记了，虽然是深棕色的，可它的形状很漂亮，是一片羽毛。别的小朋友都没有，于是她逢人就炫耀，她有神的眷顾，让她化了人形还能保留鸟类的一处特征。

可后来，家族里的长老说这不是眷顾，是诅咒。

但凡有这个印记的夜莺，除非印记消除，永远学不会真正的歌唱。

她不信，偏要去试，日复一日，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山谷唱，不眠不止，唱到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音了还不肯罢休。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