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完全没听出自己的潜台词，她有些着急，“我是说你的肚子有动静没？你们结婚有两个多月了。”

“妈，你在说什么，我们现在没打算要孩子。”于晓宇有些脸热。

“你年龄不小了，要开始考虑这件事。不要像我，生你生得晚，现在都快满六十五了，身上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我和你爸想多帮帮你也有心无力；要是早些生你，我们还年轻，你也不用这样辛苦，样样都靠自己。”冯玉兰语气沉缓，丝毫没有责备于晓宇的意思。

于晓宇望着镜头里冯玉兰的脸，眼角的皱纹很深，面孔上许多褐色的一团团的老年斑，嘴角下垂着，头发黑油油的，却是染发膏的效用。

她以前夸赞冯玉兰年满花甲，仍有一头好发，和她同龄的人的头发早都开始发白，冯玉兰告诉她，哪里有什么好头发，她也同那些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隔两个月用一次染发膏，超市买来的开架货，洗完头后，自己给自己染，方便又省钱。

有一回春节，于晓宇额外请了年假，在家待了半个多月，她亲眼见到头发半白的冯玉兰。冯玉兰递给她一支染发膏，教她怎么用，她半蹲着，冯玉兰坐在一张又矮又小的塑料凳上，背对着她。她心里酸溜溜的，很安静地完成整个流程，强忍着没有讲一句话。

她的妈妈老了。

冯玉兰染完头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还是黑头发好看多了。”于晓宇迅速地闪进自己的房间，一刻不敢在卫生间停留。

她曾经关注到一则新闻，说染发膏容易致癌，她惶恐不安，立刻将新闻转给冯玉兰看，让她少染发，还给她买了一顶假发帽。再回去，于晓宇看到卫生间里空出来的染发膏瓶，假发帽好端端地挂在架子上，不见使用的痕迹。

她使出职业精神，在网上各种搜集资料，选定一款进口的染发剂，宣称由植物提取而成，天然无副作用。她骗冯玉兰说她在公司抽奖抽中的，听说很好用，在她的哄骗下，冯玉兰后面一直用这个牌子。

于晓宇完全没想到冯玉兰催她生孩子是因为这些，她以为她和所有催生的母亲一样，女儿既然结了婚，那么生个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一时哽住，紧咬下唇，半天说不出话。

她当然想过生育，只是她不觉得近两年是合适的时机。她依旧想在工作岗位上更进一步，忙碌是避免不了的；而她和陈端方的感情，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一起经历的事情太少，以后会发生什么，谁都做不得准。

于晓宇有时简直恨极了自己的悲观，但凡涉及到不能由她一人掌控的长远规划，她不由自主地往坏处想。她不由得琢磨，陈端方会同她一样吗？毕竟他说过，他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快满十一个月，从未讨论过孕育小生命，一次都没有。陈端方比她更谨慎，每次措施都做得规规矩矩，从不出格，偶有情动极难自禁时，他也能很快抽离，不允许有一丁点儿的风险发生。于晓宇先前还绷着一颗心，怕他闹太大，见识过几次后，很是放心。他这样有分寸，想必他对养育小孩这件事是没什么期待的。

“妈妈，你和爸爸好好照顾自己，我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现在工作很忙，生了小孩也没时间照顾，再缓几年吧，陈端方也不着急生。”

“你能和他比？他比你小两岁，懂不懂？”冯玉兰听到女儿开头一句话，心里很熨帖，再听到女婿不急，女儿也准备缓几年，她急眼了，中气十足。

这才是熟悉的妈妈，于晓宇哈哈一笑，“妈妈，他比我小两岁，又不是小二十岁，我怕什么？”

若是女儿在身旁，冯玉兰的手已经伸出去，拍在她背上，她嘴都气歪了，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