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冒牌货作证
落月屋梁,点点火光遥映雪中远处的青山薄黛。
伴着略有些沙哑的话音,“阴罅”趋步推门而入,脚步点得很轻,浅浅向三位长辈作揖道:
“劳各位等候多时。”
这三个人里,也就只有樊枢知道他是许人均。
许人均身形和阴罅相仿,在这点上露不出破绽。
容貌上,如果说许人均是一副不着浅绛的写意白描,那阴罅则是瑰丽设色浓重的工笔。
这跨度有些大。
好在,许人均本身的柳眼梅腮生得很淡,面容上一切都浅浅的不着调,肤色偏橄榄白,底子是一副天生的画布。他又是丹青高手,把自己易容成阴罅的样子不在话下。
“好小子,他们说你去缙云观放火了,有没有这回事。”庾期把许人均拘到面前,闷声拍了拍许人均右臂,嘈起问道。
“没有”许人均沉声答道,嘴角没勾勒出半分慌张。
“我一直在樊府。”
说罢许人均微仰抬头,郗蔚冬正紧绷绷地盯着他,许人均没有底气接受郗蔚冬的凝视,于是把视线垂了下去。
郗蔚冬到底比庾期敏锐些,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背着手,信步移到许人均右侧,追问道:
“半个时辰前,你在哪。”
一面说一面暗中检查着右臂是否有箭弩的伤口。
“我在樊府。”许人均依旧咬定这一点。
郗蔚冬不依不饶地质问道:“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他让视线贴在许人均的眼睛上。
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正是心虚的表现。
许人均想要完美的骗过众人,最先应该骗过自己。
他不断暗示自己就是阴罅,不是许人均。
许人均没有逃开视线,抬头迎了上去,略带几分的笑意:
“庾昙。”
好嘛,这下,烫手的山芋又传到了庾期这边。
婷幽受人之托,来为许人均解围,半路上遇到慌忙不迭的小昙。
“没错,当时他和我在一起。”庾期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小女的声音。
庾昙提着裙摆,小步一跃进大厅,拘着礼数胡乱向几位长辈行了礼。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先后闯进来的两位小女郎身上。
郗蔚冬有节奏地轻摆两下手肘的动作,公孙靖接收到命令,蓦然腾空,擎出一只手,向许人均扑去。
许人均不会武功。
糟了。
那只手正将狠狠地落在许人均瘦削的肩上时。许人均眼前忽然蹿出一道青色的振袖,把那击突如其来的偷袭斩了回去。
早听说,阴家兄妹是武学双壁。
公孙靖伏着马步,慢慢挪着步子,将重心从地上升起来,蓄势待发地还想继续向许人均攻击,婷幽则将搭在背后的长发捞到身前,拦在许人均面前。
“够了!”樊枢厉声呵道,婷幽闻声收了架势,公孙靖则却没褪去他的质疑,嚷声唾道:
“郗司隶!这个躲着的孬种,他不是阴罅。”
庾期同为练家子,能看出许人均的虚弱,询问道“你接不接得住那家伙的招?”
“犀哥他前几天感染风寒,现在身体虚得很。”婷幽不等许人均回答,忙不迭地解释道。
“这是真的!他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劲的咳嗽。”庾昙在众人面前比划着,用袖口捂着嘴,连唠几声:“咳咳咳——他就像这样。”
庾期叹气道:“小昙,你快回去,大人的事,别来凑什么热闹。”
好姑娘,你被人利用了。
许人均对着郗蔚冬,讥诮逼问道:“郗司隶,我这边的证明已经结束了。”
“请您拿出我在缙云观放火的证据。”现在,轮到许人均的回合了。
樊枢掀开许人均的右臂,并无伤痕迹象,反问道:“公孙靖不是说阴罅右臂射伤了么?你看这不好好的。”
“他不是阴罅!他是个冒牌货。”公孙靖怒喝道。
婷幽走到公孙靖面前,缓缓道:“郗司隶,庾中军,哥哥与我从小长大,我是不会认错的。”
“倒是你口口声声说着他是冒牌货,你难道比我更了解犀哥吗?”
“犀哥受了风寒身体虚弱,郗司隶请放我们回去歇息吧。”
说罢,亲昵地挽在许人均的旁边。
庾期做主,让他们几个先回去:“小昙,你和婷幽阴罅先回后院早些歇下吧,时候也不早了。今夜的事,回家我再找你算账。”
在已定亲的情况下私会外男,算了,庾期并没有责骂小昙。
樊枢看得出来,庾期很是宠爱这个小女儿。
樊枢放走了几个小辈和公孙靖,乐不可支的笑道:“郗司隶,这不明摆着吗。你——”
“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