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
定自己该先脱下他的外套、还是先蹦下这个鸟……
犹豫间,听到他说:“你没穿鞋。”
于是她先蹦了下来,地上铺的艺术石子儿硌得她脚生疼。
继而,又干脆地脱下他的外套。
游泳馆外秋风萧瑟,她适时地打了一个喷嚏。
……
她把衣服递过去,他却没接。
向兰刚准备把衣服就放在火烈鸟身上,却见他背对着她缓缓弯下了腰。
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话音未落间,他突然低下头吐了。
然而他胃里似乎已没有什么可吐的,只有胆汁。
这种吐法最是难受,强烈的痉挛仿佛要把整个胃袋翻个底朝天。
向兰有些惊慌地上前扶住他,他的身体却如风中残叶般难以克制地颤抖。
高大的他靠在向兰瘦弱的肩上,胳膊却是拥抱的姿势。
又顺势将她冰凉的手拿起来,遮住自己的眼睛。
向兰条件反射地想抽回自己的手,然而他声音绵软:
“就一下,一下就可以。”
像个生病的小孩,需要一点点的温情。
向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皱起眉头冷冷道:“车钥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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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兰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好不容易把已经完全瘫在身上的任竞由挪到了车上。
“我靠,任竞由你是猪吗,这么重?!”
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重,我是高。”
“……”
“去哪儿?”向兰问道。
他报了一个地址,向兰十分意外,那是他们多年前曾经一起租住过的地方,就在地大旁边,没想到他现在还住在那里。
她不再说话,沉默地平稳地开着车。
他又问道:“怎么肯回来了?”
“不关你事。”
话出口她觉得自己有些冲了,但是一开口只有也只能是这样的语气。
“张云梦欺负你了?”他又问。
她很想说这也不关你事,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他皱着眉头紧紧闭着眼睛,蜷缩在后座。
“不存在。”
她淡淡说道,转了个弯,驶向他们曾经的住处。
任竞由半躺在后座,感觉车行驶得非常平稳。
离开他以后,她已练就了一身本事,这是好事。
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有点心疼。
到了公寓楼下,他依然昏昏沉沉,向兰只好继续把他扶上楼去。
对,这个老小区只有步梯!
搀扶着这个一米八几大个儿的男将,爬楼爬到六楼,向兰好几次都想不要管了就把他扔在楼道里。
但是这个男人一会儿唉声叹气的,一会儿又一副快挂了的样子,一副“弱男子”的模样真的很要不得。
几年不见,他是绿茶喝多了,还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全是昨日风景。
“阿由哥哥,我们可以把房东的窗帘换了吗?换春草色的好不好?”
“都听你的。”
那时候她十分雀跃,觉得这是他们置办的小家。客厅连了一个小阳台,为了省钱,她又去旧货市场自己搬了一套小桌椅回来。
傍晚,可以和他一起坐在阳台,吹吹小风,喝个啤酒,可惜这样的画面一直只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现实中,任竞由一周能过来一次已是奢侈,一般都还是在她熟睡后。
现在,绿色的窗帘还在,阳台她挂的那串彩灯粘了灰,不晓得还能不能亮。
留着一屋子发霉的过往,任竞由你到底要干嘛?
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呆了,向兰把他扶到床边,起身打算逃离。
他拉住她的胳膊说:“洗个澡换身干衣服。”
她不答话,只是拉扯。
没想到这个病怏怏的人此时却来了精神,钳住她的手不依不饶。
拉拉扯扯间,向兰已然靠在了他的怀里,隔着湿衣服下感受到他怀里的温度,淡淡的兰花香,似远即近。
“松手!”向兰声调有些高。
“我只是怕你着凉”,向兰不为所动。片刻,他的声音有些低哑道,“到底怎样才算对你好?”
“早点放我走最好!”
没错,早点让她回酒店,安心洗个热水澡比什么都好。
任竞由眸子一灰,“放手比较好吗?”
分手的时候,一向温柔的她,冷漠的像一块冰,他求欢、他发怒,她都无动于衷。
哀莫大于心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