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
向兰非常艰难地回过头。
深灰笔挺的西装,精致如刀裁,他高大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挺拔清俊。
夕阳透过游泳馆的玻璃天窗,在他周身染上一层光晕。
只略略一瞥,她收回目光,心跳却停不下来。
也听不见身边男人说的什么,只是沉默地游到岸边。
一边咳嗽一边从水里爬起来,水溅了一地。
“啪嗒、啪嗒”……
水从头顶顺着裙子不断滴落,蜿蜒流向他锃亮的皮鞋。
不是没有幻想过重逢的情景,虽然她不愿去想。
有时候他的脸却闯入梦中,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刻。
她光脚站在他面前,原本飘飘欲仙的薄纱,沾水湿透了,紧贴在大腿根部,胸前更是欲盖弥彰,一片雪白丰满沾满晶莹的水珠。
四下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捂嘴轻笑……
她局促不安,动弹不得,刚刚气势磅礴的反击被踩在脚底。
在他面前,她又再次回到多年前的自己。
青涩、不懂周旋、被人拿捏……
就在想要就地逃跑的这一秒,她眼前轰地一黑,被整个罩在一块幕布里。
他脱下宽大的西装外套,将她从头套牢,遮住每一丝不怀好意地打量。
熟悉的、温暖的兰花气息铺天盖地。
向兰的世界陷入黑暗,心跳声变得格外明显。
一时之间,她甚至只想躲在这黑暗里,待一切过去。
“任总,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
是水中那个陌生的男声。
“彼此彼此。”
男人的声音克制而疏离。
然后是高跟鞋走近的声音,和一句皮笑肉不笑地调侃:
“任竞由,你怎么总在同一条阴沟里翻船呢?”
是张云梦的戏谑。
而他的声音充满冷漠和寒意:
“不知道盛老爷子对张总今天办的这场活动作何看法,作为来宾”,他鼻子轻“哼”了一下,“瑞庭的格调——真是不敢恭维。”
周围的豪门贵族果然都在窃窃私语,其中不乏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辞。
“这位张总什么来头,跟瑞庭什么关系?”
“听说是盛大公子的旧爱?还是盛老爷子的新宠?”
“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两者兼有?”
“呵呵、呵呵……”
闲言碎语想必也让张云梦火大,只听她急切威胁道:
“任竞由,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丑事全部曝光!”
丑事?等等,张云梦又是怎么认识任竞由的?
“我劝你最好停下所有动作,否则……”
他的声音里带着强势的胁迫,这是他一向擅长的——围剿人心。
从前他步步为营甚至以退为进,如今似乎更加直白不加掩饰了。
只是一样凶狠,不带一丝善意。
她躲在他的外套里,想听完后面的对话。
猝不及防间,忽地被人拦腰扛起,黑暗中她辨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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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在里面听多久?”
任竞由的声音低沉硬朗,但天生又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向兰一把掀开头上的外套,发觉任竞由已经扛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游泳馆。
在他肩上一颠一颠的,她真不乐意在这样的状态下跟他辩驳些什么。
“放我下来!”
他不听。
她蹬腿。
他驻足,把她平稳地放了……下来。
放在一个路边的建筑物——
一只巨大的粉色火烈鸟上……
这鸟……很高……
她脚不着地……
她在心里吐槽起火烈鸟来,好端端,长这么高的脚丫子干什么!
而他,两手分开撑在她腿边,将小小的她环在他高大的身躯里,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抬起头仰视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凑得很近,他的轮廓愈加深邃,这些年平添了些许倜傥。
他伸手将她滑落的发丝拂到耳后。
她躲闪不得,脸倏忽红到了脖子根。
他看着她,看得十分仔细。
直到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眼眸里的冷霜退尽。
“你让开!”
向兰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又不像自己的声音。
给任竞由下命令?从来没有过。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听话地将手抬起来,侧身站到了一边。
向兰不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