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纸人连“人”都算不上,又何来“起死回生”这一说?
静深侯以观音泪代替香灰酒,于她而言,明明是好事。只要谢召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就不会被任何人发觉她实际上是个闯入者,而不露出半点破绽。
谢召垂眸望着帕子,陷入沉思。
时湛在提醒她什么吗?
难道是说,这酒里还掺了些别的东西?
谢召犹豫了一瞬,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立即去接对面男人递过来的酒盏。
“方才引路的侍女说,我可以以茶代酒。”谢召道。
静深侯捏着杯子边缘的手一顿,眯起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过了片刻,他目光移向了桌上的香案。谢召跟着也看过去,发觉那香案里的三炷香已然只余下小半截。
身后无脸的诸仆从立刻上前去,齐刷刷一排,站在谢召身后,挡住她去路。
其中一人站到侯爷身后低语:“侯爷,动手么?”
静深侯摇头一笑:“小姑娘家,是不好意思么?再给她点时间吧。”
而随着那燃烧的香灰掉落,厅堂外浓稠如墨的漫长夜色也在慢慢淡去,天幕上出现了第一缕微薄天光。
谢召刹那间明白了,这三炷香燃尽的时刻,就是破晓的一刻!
白天阳气足,这些虚相的无脸人活动不便,即使发现了谢召是魇阵之外的人,也很难奈何她什么——这三炷香是在算着时间,让她在天亮之前饮下这观音泪呢。
......若是三炷香燃尽,她仍不愿饮,那恐怕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谢召思绪急转,不动声色打量着周遭环境,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糟了。
纸人魂魄离体的时间有限,谢召暗自算了算,发觉都撑不到天亮,她的魂魄就要自动复位了。
正所谓,祸不单行。
指不定她还没被那老东西逼着喝那古怪的观音泪,就要被迫打回原形了!
谢召:“......”
她难得地感到了崩溃,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更冷了。
眼看着香案里的香灰越积越高,三炷香烧到了尽头。对面的老侯爷面上笑意更深,谢召却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定了定神,忽的站起身来,伸手拿过了桌上酒盏。
桌对面的人见她终于有了动作,亦站起来,捞过另一只酒盏,笑道:“这就对了。”
静深侯探过身子,正欲碰上谢召手中的酒盏——
谢召忽的退后半步,将酒盏往地上狠狠一摔!
“咣当!”
白瓷酒盏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酒盏中盛的观音泪随着她的动作洒在脚下,溅在她素白的裙裾上。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谢召已经抽出几张黄纸,十指翻飞,劲风乍起,转瞬间几张符纸就被她送了出去,牢牢钉在了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几个仆从身上!
那几个没脸的仆从当即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谢召丝毫不敢耽搁,一脚踹开那几个人,朝着厅堂大门处狂奔而去。
静深侯的声音在后面咆哮着响起:“拦住她!”
那些桌旁本来静静坐着的“宾客”,如同傀儡听见点召,纷纷僵硬地站起,自发排成行,如铜墙铁壁般拦住她的去路。
谢召“啧”了一声,不退反进,迎着人群疾步上前,几道符纸又甩了出去。趁着前排有人动弹不得,她脚下虚晃一步,沿着那“人墙”破绽处撕开一道口子,往外突围而去!
她一路左闪右闪,身后到处都是被定住的人,终于摸到了厅堂的大门口。
谢召猛得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一个朝她扑来的无脸人,随即从衣袖里掏出最后一张符纸,眼疾手快一扫,身后登时传来一声惨叫。
她扒开那人,终于迈出了厅堂的门槛。
往后一望,被定住的人哀嚎不已,没被定住的被人群推搡挤着,也动弹不得。里面一片鬼哭狼嚎,场面混乱又诡异。
谢召松了口气,却又不敢久留。趁着里面一片嘈杂,她问时湛:“你家这宅子,哪里能躲一躲么?”
时湛没说话。
谢召没等到人回话,垂眼看去:“我说,你这帕......”
她呆滞了一瞬。
......帕子呢?
她就这么一分神,厅堂大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发力一拽,将她拉回了厅堂内!
谢召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狠狠砸在了墙壁上。原来是有个无脸人不知何时被挤到了门边,恰巧在谢召身后。她方才发愣没察觉到,便被拖回了厅堂内。
那无脸的男人一只手臂卡着她的喉咙,另只手则反扭过她的胳膊,叫她动弹不得。这人力气极大,几乎要把她那纸做的身板活生生捏碎。
就在这时,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