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的抉择
笨人,可也一定有从怀王故事中读出了弦外之音的人。”
“怀王?甚么故事?”谢大监是顿了一顿,方问出这话的。
沈衍只做不曾听出他那短暂停顿之中的不安。
“前些日子,济海长公主大婚前,陛下下旨申斥怀王放任庄头强夺民女,殴伤人命,还待要杀人灭口一事。”沈衍淡淡道。
“这,难道不是怀王自作自受?”谢大监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点儿。
他盯着沈衍,仿佛要从皇帝曾一度极信任的人眼中,读出一些他明知会瞧到,却又害怕瞧到的东西。
可是沈衍垂下了眼眸,轻轻笑了笑:“大监,便是怀王自作自受,又如何呢?京中这许多亲王郡王,谁敢说自家庄子里铺子里,不曾有过欺男霸女的事情。若是陛下为了这点他们眼中的小事,便能在自己素来疼宠的堂妹婚礼前训斥亲叔父,闹得长公主的婚礼都冷清,怀王更是不得不上书谢罪,闭门思过……”
谢大监的眼睛瞪大了:“你是在说陛下刻薄?阿沈,陛下不曾薄待你我!”
“我如何会说陛下刻薄呢。”沈衍叹了一口气,“我很小的时候,陛下便救过我的命。那会子,大监也在他身边,您该是知晓的。”
“那么,你说这话,又是何意?”
“我是想说,陛下便是个极仁厚的人,可若是外头的亲王们认定他刻薄,他便是刻薄的。正如他们认定太后危害社稷,太后殿下便是如何无辜,只怕也很难还自己一个清白了。”
他这话似是石子落入不见底的深渊,再激不起一点响动。
唯有肃肃秋风吹过皇帝寝殿后的乔木,那声音平日听起来是极舒适的,然而今日,却激得谢大监打了个寒噤。
沈衍说的没错。
他便是多么想让他住口,再不许说那些丧气的话,也终是不能说出口。
“怀王……可畏。”他终是嘶声道,“可是,可是陛下是皇帝啊,是天子啊,他们……怎么敢呢!”
沈衍不言语,他想怀王当然是敢的,慢说如今敢,便是前世,他也敢。
且前世,他也做成了。
阿桢的阿爷,虽然好色而无能,但在算计人心发动政变一道上,委实是不世出的天才。
皇帝与他相较,究竟是嫩了些。
是陛下先沉不住气的,是陛下先发难的,可有时候,先发也未必能制人的。
沈衍并不欲向谢大监解释——谢大监自不是个轻易慌了神的人物,否则也不能在皇帝身边做这头一号的角色。可是,一个内官,他怎会想到,有人敢发动兵变,谋害皇帝呢。
他只默默立在此处。
他是长公主府的人,他与长公主极亲近。
便凭这两条,纵然他在听说太后强行扣了姬桢不许她回府时,便极机敏地在皇帝跟前,用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再次显了忠心——可和谢大监比,他多少像个外人了。
此刻不便多言。
于是殿中便益发寂静,直到外头立着的小内侍入门来,极小声道:“沈内官,外头太后殿下身边的女官,说求见您一面。”
沈衍一怔,忽然想起前日与那女官说的话,心下竟是蓦然慌了一霎。
他要那女官竭力护住姬桢,可她为甚突然来寻他?
只是那一刻的慌张,便被谢大监瞧出了蹊跷。
那双看人最毒的眼眸盯住沈衍:“太后殿下身边的女官来寻你,你又何必惊慌呢?莫不是在为长公主殿下担忧?”
沈衍呼吸一顿,强笑道:“这倒不是——大监试想,外头闹得沸反盈天,说的是谁来。我不过是怕,太后殿下听闻外头的事情,一时恼怒,做出甚么不堪想的事情来。”
谢大监狐疑地看着他——做内侍的,便是无有旁的甚么本事,察言观色的能耐却是要练到极好的。
“是么——那么,我与你一道去见她便是。”他道,“我总算是陛下御前的第一个人罢,我说的话,岂不是更容易取信于太后?”
沈衍满口应下来,转身之间,却是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他不能在谢大监面前露怯,无论那女官说甚么……
于是女官所见的,便是两位御前服侍的内官,皆是神容镇定。
若不是二人眼中多少有些忧色,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闻的一切传言,全是谣言。
可一想到谢大监的身份,她便明白了甚么。
要打听的事,断不能直言。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寻出个理由,道:“冒昧来访,还望谢大监与沈内官恕罪则个——只是长公主殿下闹得没法子,使奴来问问,陛下几时许她去探视皇后殿下呢?”
这话问得突兀,谢大监一怔,蹙眉道:“殿下既是住在太后殿下那边,若要去探视皇后殿下,自也是太后应允便是了,如何又来问起陛下来。”
“太后殿下那边,也说是陛下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