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
宁清长公主?
宁清长公主是何人?
他心上的那位长公主,封号是“济海”——这么说,至少不是她。
万幸不是她。
塔穆托连忙起身,去寻这一桩婚事里的新郎——卓鹿延总该知道自己要娶的人是谁罢。
一见面便见他神采飞扬,眉梢眼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对逃来大周后素来多思多虑的小王子而言,这样的表情,很不常见的。
“王子,宁清长公主是何等人?她是怎样的容貌,家中父兄做甚官,心性柔和恭顺么?”
这一长串问题,非但没有引起卓鹿延的反感,反倒让他也笑了:“你怎比我还急?”
这笑,便是满意了?
“怎么能不急,您的妻子,日后便是咱们的可敦。”
又是第一个娶进来的,是身份地位最贵重的大可敦无疑了。
卓鹿延道:“不必急,她是很好很好的。”
“究竟是谁?周人一向不准男女见面,您如何还知道她好?”
“是宁王府的九娘子——也就是上回与长公主殿下一同来赴宴的那位郡主。”
郡主?
塔穆托“哦”一声,想了想,仍是什么都不曾想起。
那一回,他根本没往大帐中去,自然也不知道郡主是什么模样。
但小王子是亲眼见到了她们的,或许就那一眼,便十分看中了那位郡主。
塔穆托也想说几句听着叫人舒服的话来:“既然如此,她因这桩婚事,从郡主做上了长公主,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
卓鹿延亦很以为然。
他自信相貌身份都无可挑剔,便是如今,因阿爷战败而失去了自己的国,可只要能得到大周军士相助,击败摆贺部,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因与他结亲,那位九娘,做了长公主,今后更能做契丹国最尊贵的可敦。
这怎么想,不算是一件喜事呢?
他自然欢喜,他从见到那三位贵女的时刻,便觉温柔娴静的九娘,是其中最好的一个。
他也希望九娘同他一样喜欢这门亲事。
却不知,如今宁王府里,却因此事引了场小小的风波。
以宁王妃朱氏看来,如九娘这样侍婢所出的女郎,虽也是正经上了玉牒的郡主,比及府中她和侧妃、孺人们生养的小娘子,却到底是要低了一头的。
谁想她一夜之间,忽然被封做公主——虽是要和亲的公主,说起来也算是命运堪怜,可谁能说这不是大造化呢?若不是有“和亲”——现下是叫“联姻”——这样的好事,姬椿此生也做不上“公主”的。
更况,姬椿以长公主的身份嫁出去,对王府中的兄弟姊妹们,总也不无裨益啊。
圣人的安排对大伙儿都很不坏,几乎算得上是天降鸿福。
而以宁王瞧来,也觉此事有利无害。
若不是九娘与济海长公主好,他几乎要忘记还有这么个小娘子的。
他是得了封主的旨意后才定睛看了看自家的九娘——自然是美的,她阿娘若不美,也不能以侍婢身份蒙宠,她像阿娘,便合该是个美人。
然而或许是因为她阿娘谄媚,而朱氏厌憎极了那份妩媚多情,因此将小娘子往规矩古板上养——姬椿小小年岁,垂着眼眸,半点儿喜悦也无有,更莫提小女儿情态。
宁王几乎生疑,难道长公主——那位最得宠的侄女,那个总是灿然说笑的侄女,会欣赏他家这样一个死板无趣的女郎?
这样的性子,若是叫他和朱氏为她寻夫家,大约也寻不到太好的。
那么,得了皇帝的赐婚,他们王府又有什么可挑剔的?
若是刻薄些说,舍去一个在王府中也可有可无的小娘子,换得史书上一行“其父深明大义”的赞颂,甚至是很合宜的呢。
左右九娘的生母已然早早香消玉殒,谁在意九娘自己,肯不肯嫁卓鹿延?
惟九娘自己在意罢了。
听闻圣旨,她脸上的几丝血色都褪尽了,嘴唇泛白,一时之间,素来很守礼仪的她,竟然连谢恩都忘记了。
还是身边的朱氏接旨谢恩,很是责难地扫了她一眼,却又在恍然想起这九娘已然是长公主后,换了一副温柔怜爱的面孔。
“阿椿,”从未有过的温和的声音,“阿椿,谢恩呐。”
姬椿惊了一哆嗦,纵有满腔不愿,到底因年少见识少,失措得很,听闻嫡母这样说,自然乖顺地谢了恩。
待宫使要被延请去吃茶休憩,她从香案前起身,才恍然明白,这一道旨意,意味着什么。
皇帝堂兄,怎会想到要她去嫁那契丹王子?先前,不是说要将六姊嫁给他么?
莫非是因为六姊得宠,堂兄不舍得?
还是因为……
她一时顾不得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