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话(沉浸式重写)
过的妇人好调|教;御史以一人之力难以查实每一桩恶事的真假,只能先骂了再说,而反贼贪官却往往在远离京城的郡县为祸,所谓“天高皇帝远”,而那样的地方,恰恰也不招御史们待见——去程回程艰难不说,万一真查出了什么事儿,封疆大吏们是很有勇气杀人灭口的。
就是因为这份坦诚,叫他们听着也心下不安。
这是可以说的么?这分明已然是攻讦朝廷了!
终于,有一位花白胡须的学究斥道:“小子无礼!朝堂之事,也是尔等小辈敢置喙的?你家大人如何教养你,竟连这尊君敬上的道理都不曾教过,由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些歪理给小娘子听!小娘子也好不懂事,女郎家自该贞静贤淑,安居于室,岂可在外抛头露面,听这些无稽之谈!”
他的话,比沈衍说话,激愤多了。
沈衍平日说话是压着些嗓音的,他并不愿意暴露出内侍那稍稍显尖的雌声。
而离沈氏被族诛也已然过去了六年有余,谁还记得当初十二岁小小少年的模样?
他抬眼望去,那老学究还有几分面熟。
礼部员外郎宋鹭。
没本事的人物,先时他祖父在时,时常来沈府“登门求教”。祖父先时念他诚恳,与他谈了一二日,后来收到他写出的大作,却是摇摇头,唤奴婢端了火盆来,将那厚厚一沓纸,丢进去烧了。
“不识情,不明理,区区腐儒,徒增笑耳!”祖父便是这样点评宋??此人的。
姬桢听人指责到她,放下了帷帽,任轻纱遮住面容,方转过身,笑道:“我阿爷阿兄尚不曾说我听不得这些事,踏不得外头的路,倒是劳动老人家越俎代庖,教训起我了。不知老人家高姓大名,明日好教家父家兄登门拜谢。”
她这话说得夹枪带棒,慢说宋鹭当然听得出其中意味,连周遭几位不曾开言的官员,亦面面相觑。
稍稍敏锐些的,已然向后微退了一步。
敢这样说话的小娘子,在这京中,怕是不多。
宋鹭却是暗怒,硬生生道:“老夫乃是礼部员外郎宋??宋行节,不知小娘子令尊如何称呼?”
“家父姓姬,讳循,不比老人家高才,只做了区区怀王罢了——既然是同朝为官,那么,家父一定是识得您的?”姬桢悠悠然问。
宋鹭惊得脸色一变。
怀王止有二女——一个才五六岁,断不是面前这位已然有些娉婷婀娜之态的小娘子。
另一个,是济海长公主啊。
谁敢得罪济海长公主呢?那可是京中有了名得宠的天家女郎。
她阿爷是怀王,那么,那个放她出门全然不管的“阿兄”,便是当今圣上咯?
圣上都不管的长公主,哪儿能轮到他一个区区员外郎置喙。
他瞧着这两个身上衣饰鲜丽,原以为是高门大户的儿女,他凭这几句话诈他们一诈,待得他们阿爷登门相谢他出言提点之恩,也好结一段善缘。
若不是他,放着两个孩童胡言乱语,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令郎虽然见解过人,然而所言所语,太也不给朝廷留颜面,这若是叫陛下知道了,虽不至怪罪,可也未必喜欢……”
只要说了这样的话,这对少年少女的阿爷,定要浑身冷汗,连连谢他。
此后见他纵不当恩人,也该格外亲热些。
可是这小娘子的阿兄是圣上啊。
那这少年……
宋鹭望向沈衍,指望他是个高官家的小郎君,他可以以“令郎竟敢和长公主私下相会,有损天家贵女名节”为由,换他阿爷的感恩戴德。
沈衍对这样的庸才原本也无甚好感,见他面上神色几变,心下早已冷哼出声。
只是面上不显,轻嗽一声,淡声道:“我是殿下身边的侍行内官,原先姓沈,那位著名的叛逆便是我生父,怎么,宋员外郎想找我阿爷说几句话,问问他是如何教导儿女的?这却有些困难,朝廷上一回封赏契丹诸部,已然是五年前的事儿,您若是想和我阿爷探讨教导子女之事,想来少说还要再等待五年,才能见到他了。”
宋鹭的脸色更灰了三分。
他怎么能想到这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瞧着便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少年,竟然是个……
阉人?
也是,沈衍确是书香门第出身……可他沈氏破灭之时,他才十二岁。
在公主身边待了六年,竟能如现下一般,几乎成了个大儒吗?
“宋员外郎不认识我了?我可还认得您。”沈衍悠悠道,“员外郎隔三差五便来沈家,求祖父指点书文,彼时我不过五岁小儿郎,却也不至于现今便假作认不出您来。”
姬桢透过帷帽上的垂纱,见得宋鹭的鼻尖上甚至迫出细汗。
跟叛逆来往频繁,这可不是什么能拿出手说的好话。更况当年的沈衍才只五岁——他究竟是去了多少回,才能叫沈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