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苏黎世4

神月夜很快意识到，中国队的“文静”大概只是表象，破冰午餐后，礼貌疏离、和谐友好碎的七零八落。

“刚刚的事别在意，他们都是假正经，尤其唐昊。”

她正站在走廊，从对面训练室走出的年轻男人歪着身子，把胳膊伸进外套袖筒，他头发比板寸长几寸，细细碎碎贴着头皮，说话间表情生动，眉毛飞扬挤出一点促狭。

唐昊，餐桌上差点拍案而起说她乱七八糟的那个。

神月夜一贯心比天大，没在意那点连冒犯都谈不上的小事，正想开口，眼尖的从他扬起的衣角看到什么，眨了眨眼，舌尖把到嘴的字眼又卷回去。

“方锐！”

唐昊就跟在后边，队服往肩膀一甩，整个人锐气逼人。

“你怎么跟我后面？还偷听人说话，不要脸。”方锐被当场抓包，倒打一耙，脚底抹油扭头就去追前面的人。

唐昊对着他的背影狠狠一瞪，视线转回站在门口的人：“我没别的意思。”

他这人是这群大神中最符合神月夜先期设想的那类，年纪轻轻名利双收，锋芒毕露，藏不住的傲气从头发丝都能钻出来。

但并不惹人厌，尤其坦率的有一说一时。

神月夜笑了笑：“我知道，今晚的比赛加油！”

唐昊矜贵的微点头，跟在方锐后面走了。

晚几秒出来的人队服穿得整整齐齐，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出门时手上抓着一个笔记本，前脚迈出，目光没有游离便很准确的捕捉过来。

隔着镜片的眼神深邃、专注，只看了几秒，神月夜顿时产生一种被放在玻璃切片上细细扫描的错觉，脖子后鸡皮疙瘩快冒出来时，张新杰终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通往电梯的走廊。

和他的审视相反，紧跟他出来的男人低着头。

国人审美一贯规矩方正，除了小部分为艺术事业献身，少有男人留长发，也少有男人适合留长发。

这个人属于少有的一个，长至肩膀的头发在颈后扎起小辫，侧脸到下颚弧线干净利落，人长得很有精神，眉眼却带着一丝忧郁。

从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从来没有过对视，神月夜总觉得他有意躲避，现在近距离接触，忍不住疑惑的打量。

正好头顶灯光忽然闪烁了两下，他下意识抬头的瞬间，神月夜忽然发现，男人原本被侧面刘海遮住的眼尾泛着一点点红，好像某些尽力克制、努力关在体内的情绪无法完全兜住，从那里悄无声息泄露，出卖了它的主人。

她无意识的眉头一点点收紧，看着他和自己擦身而过。

“我们队员麻烦你了。”

最后出来的喻文州拉回她的注意力，他轻轻带上训练室的门，从裤子口袋摸出钥匙串：“一把是我们房间的，一把是训练室的。”

“好，”神月夜伸手接过，“比赛加油！”

“会的。”喻文州把外套拉链往上提了提，轻声应。

拿到钥匙，神月夜没有马上离开，目光跟随他的背影拉远，长长的走廊尽头，整齐划一的中国队队服，一群人前后错落，远远传来说话声。

“我们上台的时候是不是会放国歌？”方锐的声音。

“肯定的，怎么啦？”李轩问。

方锐：“没什么，听着国歌，为国争光，特别热血沸腾！”

苏沐橙：“是不是能一个打八个？”

肖时钦：“这句话有点耳熟？”

楚云秀帮他回忆：“兴欣赛后采访，方锐和叶修对记者说过，他一个能打八个王杰希。”

“咳咳咳！！”

“咳咳咳！！”

王杰希：“垃圾话留着给今晚的对手。”

“哈哈，比赛完回来有没有夜宵吃？”

“刚刚吃过午饭就想着夜宵，你是猪吗？”

“喂喂，辛辛苦苦打完比赛，还不允许我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吗？”

“赢了再说吧。”

叶修：“你们一个个被叫大神，今晚比赛有脸输吗，输的干脆下一轮别上了，反正人够多。”

“我去！”

“不是吧，这么狠！”

“在我们兴欣，这是规矩。”

“兴欣哪有那么多选手轮换？吹，继续吹。”

“……”

神月夜听的忍俊不禁，直到他们的背影从拐角消失，她抬脚走向反方向的卧室，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两面墙上的壁画静静悬挂，和她作伴。

喻文州和黄少天同住，神月夜打开门时再次深深感受到意大利佬所说的“重视”，酒店标间竟然是标准的小一室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第一届世界邀请赛就搞这么奢侈，主办方野心很大啊！

说让她照顾，其实她也做不了什么，黄少天一直睡着，中途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喊饿，神月夜打电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