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爱

清灵看了眼齐忠的遗体，闭上眼睛，努力压抑这心里莫名涌现的异样。

恨吗？当然恨，恨他们夺取了自己自由，让自己在长期的折磨下变得有些失常，恨他们赋予那名为窒息的爱，可齐忠没做什么极端的事情，他只是生错了，生错了家庭。

某种不可言喻的疯狂在一寸寸剥夺清灵此刻为数不多的理智，她不自觉的向后踉跄一下，被王也稳稳扶住，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味让清灵安心，深呼吸三次，她缓缓睁开眼睛。

“为什么……”

她这话声音小的要命，就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受，为什么会觉得难堪，为什么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王也将双手搭上清灵的肩膀，轻轻往前一带，就这样拥她入怀，清灵只感觉周身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唯一的光亮在王也的眼睛里，那双深色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她，其中缠绕着混乱的情愫。

清灵看见深浅不一的光影在他的眼里跳动，顺着他的眉梢向下，他深邃俊俏的五官异常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眼前，神色严峻。

在王也看来，齐忠或许是真正爱清灵的，是真正尊重又平等的爱，但清灵对爱没有明确的概念，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误认为齐忠会和他父亲一样。

以爱之名囚禁。

这场看起来早有预谋的拥抱持续了良久才算正式结束，王也偏过头，像是想掩饰什么一般的抬手挠着下颌。

刚刚因为打斗导致这个地方的灯光遭到破坏，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王也身上，将他的半张脸朦胧的遮住，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清灵：

“你没有做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保护了自己，生死有命，这是他该历的劫，也是你该历的劫。”

清灵发现王也在洞察自己情绪这一方面似乎格外上心，清灵何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对这窒息的爱不得不适应，即使非常排斥却再也离不开。

很恶心，不是吗？明明讨厌的很，明明记得他们之前对自己的一切折磨，可在折磨她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在这种相互折磨，病名为爱的四十年，清灵被持续的灌输被爱的感觉，以至于她亲手杀死连自己都不知如何形容的爱时，变得矛盾异常。

“没事的，是他们做错了，你没必要被他们所犯下的错误影响。”

他像是犹豫，嘴里仿佛有什么很惊骇世俗的话要说。

但王也没有说，他知道，一旦开始说话，那磅礴的爱意将无法阻拦，冲破牙冠好似千军万马，从他的唇齿间涌出。

“你只管向前走，剩下的交给我。”

在那一刻清灵忽然意识到，王也是不一样的，是有区别的，他像齐忠一样有温润如玉的心态，无数次含蓄又坚定的表达了他的爱意，又惶恐清灵排斥变得小心翼翼。

迟迟下不了决断，没有给出正面回答的人，是清灵。

一直以来，王也似乎总想为清灵做点什么，可在他无数次跟在清灵身边，试图跟上她的思维，她的脚步，却猛然发现，她不需要自己，她自己的路自己会走，有自己独到、可能不被世俗理解的目的也会争取得到，除此之外，其他的物资所需王也倒是可以供上，可她不在乎。

王也不想也不信清灵不在乎他。

如果清灵不在乎他，那为什么要保护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疗愈伤痛？为什么没有离开他？

奥，是了，有可能清灵还需要他。

可王也宁愿相信清灵心里有他，也不愿意往第二方面想。

……

这两个人站在各自的对面，望眼欲穿，可中间那层，好像虚无缥缈的遮挡，似乎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去。

她是神明，全性的神明，被这世间所谓正道排斥的神明，普通人无法触及半分的神明。

在回去的路上，王也紧紧攥着齐忠之前留给他的一张纸条。

他说知道自己会死，王也如果爱清灵，只会是下一个他。

现在打开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寓意简单易懂：

“她如飞鸟归山林，我似浮云恋长天。”

（我觊觎着本就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的她，将她留在身边也只是徒劳，现在我死了，她就不会有任何留恋，她会去她想去的地方，去真正适合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