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绕绕缠缠
不守舍,平日冷淡寡性之人居然不时轻笑,眉目间隐约还有些俏意,今夜他悄悄蹲在墙角偷听,怕被发现不敢抬头往里看一眼,破天荒的知道世上还有人能震慑住她。
为什么阿姐会说出那样的话自己心知肚明,但她此生肯定不会对任何人吐露缘由。
“请。”珊宁去而复返,引客入正堂。
再一次得见宫变那日,漱雪殿中所向披靡之人,他神色冰寒望来的双目如刀锋锐利,坐在椅内贵气天成冷峻不凡却也十分危险,好似只要你稍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何事。”凌瞿生语带愠怒。
禹之想求证不惜以身相犯,只见他拼尽全力遽然出手,椅上人不躲不避空手接软剑,暗卫刚想现身被主人挥退。
禹之自诩不凡的武艺在其手下步步受牵制,招招式式都被泄了力,就像漂浮于河面的船只能随波逐流。
“为何不还击。”忍无可忍他收手吼道。
对方看来的眼神淡漠,虽然站起了身但仍旧没离开椅前的位置,从始至终不挪半步。
“伤了你还得累她来治。”凌瞿生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憋着口气禹之咽不下吐不出,这种感觉就像和阿姐斗嘴时一样。
“未免太狂妄自大。”他咬牙切齿接着言,蓄力再要进攻,一枚红玉匕首擦着软剑袭过,和阿姐随身携带之物毫无二致。
“你怎么会有长生。”禹之意出望外,脱口而出。
阿姐这些年从不轻易离身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男子手中实在让人惊奇。
“你说它叫什么?”凌瞿生面色仍冰冷,追问出口的话暴露几分急切,此时回转到掌心的红玉险些让他握不住。
叶吟长取名不是随心随意,就是形似颜同,丹砂便是最好的佐证,红玉明显与长生二字半分关系不沾,所以此名是她依心定意而来。
“怎会在你这里。”禹之不答反问,这寸匕首就连自己都不曾拿到过所以态度酸涩。
“她亲自给我的。”凌瞿生出言迷惑,凛然伸手打开掌心,将红玉完全展示在少年眼前,让其不疑有他。
身上白衣未换,他单手向前气势凌人,一条发带缠绕在腕间若隐若现,其上零星几朵紫白的三色堇夺目。
“怎么可……能。”禹之出口的话越来越没有底气,什么情况女子会将随身物赠予他人,难道是信物。
这个认识使他大惊失色,呆愣的收回软剑慢慢移步坐在椅上,面前英姿勃发的人除了冷硬森寒些,长得倒是如妖神般清俊,也难怪阿姐那块顽石会动心。
方才面对自己的挑衅,还能设想到她的处境,此人待阿姐之心也算珍视。
禹之彻底放弃纠缠。
“她应该从来没对你说过治疗心疾之苦吧。”他放下气闷侃然正色,那段时日每次回想都心口压抑。
凌瞿生重新坐下,不加阻止让其继续讲。
“古籍有云,食巴蛇肉可医心腹之疾,但策无所载怎么服食用量几何,蓬瀛栖地藏有万物,果真被斗叔寻得巴蛇之尾,初次服食她如火烧内腹通体滚烫,皮肉蹦裂连续三日呕血。”自己当时年岁尚小,可怎么也忘不了阿姐痛不欲生的模样。
“可狠此物并不能一次根治,之后用量减了再减,轻则高烧数日不退重则皮开肉绽,前几年她生挨着渡过。”禹之闭上眼还能看到,当时那灵动双目中疼到极致的疯狂,折磨得本就单薄如纸的她完全枯败,整日不食不语迟眉顿眼,有段时间甚至连五感都渐渐退化,活得生不如死。
“但她从没生过求死之心,每次从昏迷中醒来都会拖着病体,亲自记载身体细微之处的变化。”这条生路是阿姐用自己熬出来的,好几回都一脚迈入了鬼门关。
“之后斗叔费尽心力凿开了山涧寒潭,用药后侵泡入内可缓解灼烧之感,如此有利也有弊,寒气入体伤了身再难……有孕。”说道这时他谨慎的看向对面,想知男子是否会在意世俗之见。
“然后呢。”凌瞿生毫不迟疑,迎上他的视线比之前冷了万分,却言语坚决没有半点动摇。
禹之嘴角上扬,心里竟然觉得无比畅快,就连接下来缚之于身的罪恶也能娓娓道来。
“阿姐熬过了心疾,却又因我触犯族规被独自幽禁汕山,那时她大病初愈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从前在家定然有人伺候,可山中的幽禁生活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起初可想有多狼狈。”他神情伤痛无数次后悔当初的请求,常常偷跑去寻阿姐,每次都被抓回去痛打一顿依旧乐此不疲,当时禹之是真的害怕,如果她活不下去了该怎么办。
幸好幽禁三年,阿姐从茫然无措到后来有滋有味,清贫的日子让其愈发淡雅脱俗。
“送客。”
禹之还沉浸在回忆里,对方脸变得飞快转眼下了逐客令,他满脸不可思议,看向被唤来的姐姐,寻思着哪句话讲错了。
“我送小公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