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敲打篇
出,也真够你忙活!不就是敲打我不该问的别问,先有“谨言慎行”,后有这顿饭,我又不是不识趣儿,不问就得了!
他大模大样地给吕牧廉斟酒,但看吕牧廉精细地抿了一小口,嗓子眼呼噜呼噜地要咳嗽,嘴上还在说:“这两天有点儿上火,咳呴,呸!”
他把痰哕了出来,赵柘打眼一扫,看见这一口大黄黏痰,便由衷地感叹:“这真太上火了。”
赵柘也很无奈,吕牧廉在这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少有这种样子,再说都认识多长时间了,也没见他有啥事不好说。
“不就烟雀吗,至于呀?”
吕牧廉慢慢地抬起脑袋,头身都跟落了层灰似的,且叹且说:“跟你讲也讲不清,挺麻烦的,改天上《烟雀传》自个儿看去吧!还有件事,我要给吕阳请个教习,她过段日子就去七系,先告诉你一声。”
赵柘有些诧异,忙问道:“李瑾菲呀?”
头段时间李瑾菲无端来七系,张牙舞爪地吓唬人,说跟吕局长打声招呼,她要“自贬”到七系来。众人一致认为她纯是吹牛哔,根本没在意。
赵柘心说咱们巴不得给她挤兑死,看吧,落在七系她没好!
“哙,她哪儿教得了吕阳!请来的教习是云洲人士,身手好着哩!”
吕牧廉捕捉到赵柘异样的神情,踌躇半晌,好言劝道:“行啦!知道那事儿你们都不痛快,可张元绍打小跟着我,他就爱李瑾菲,当做看我面子,容她一回吧!”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反倒使赵柘更憎恶了——陈郁还年纪轻轻就来七系了呢,他就爱秦琉,这上哪说理?陈郁不计较,任双也得计较。人家小六也是打小跟他学书画,是他爱徒中的爱徒。说白了,别打感情牌,没用,容不了!
任双曾对李瑾菲说过一番话:“你以为有张秘书给你撑腰,就高枕无忧了?你低估了吕牧廉,也低估了我们。”
现在,赵柘释然地点一点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事儿翻篇了!”
房间内鸦雀无声,他的目光定在桌面的饭菜上。
依赵柘,报仇不像杀人,他练武学的都是致命招,忌拖泥带水,所谓兵不厌诈,做事讲究目的,我就要你死,出手就是生死较量。
然而报仇无须时刻当回事,天天咬牙计较怎么给对方整死,对方还没死,自己倒先怄死了。平常好好过日子,但得把握时机,比如今时今日机会来了,我放手一搏,行就行,不行就再等。
吕牧廉,你紧张烟雀,我看李瑾菲得罪烟雀你怎么办!
赵柘又陪吕牧廉喝了会儿酒,不再谈这件事,只说了说吕阳的教习,之后便告辞离开了。他没有回七系,而是到档案馆提纪运生的资料。
来到档案馆之际,李瑾菲正在打盹儿,听赵柘要纪运生的东西,不耐烦极了:“好端端提他档案干吗?”
赵柘嘲笑似的微笑:“他死了,后续手续得处理,不提他档案,难道提你的呀?”
李瑾菲听出赵柘在讽刺她,愈发不乐意了,也没法不给,便懒懒地起身,一路找一路骂,最后把档案甩在地上。
赵柘弯腰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若无其事地说:“我回头把烟雀档案传给你。”
李瑾菲的表情忽而变了,态度也好起来:“烟雀,谁呀?男的女的?”
“女的,新来的五处主办。”
“长得好看吗?”
赵柘望向远方,似乎在回想,又作出感慨样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叹息:“说别的都没用,老楚别在腰间的簪子,谁也不让碰,她一来就给她了,你说邪乎不?”
李瑾菲脸色再次变了,眼神少许失落,紧接着现出无法掩饰的紧张和妒忌,又一路小跑追上赵柘:“我天亮过去看看!”
“李馆长,你是闲人,咱们不一样。”赵柘头也不回地说:“七系这两天特别忙,四处正找二舅。”
说到这,他话音顿了,又加快脚步,自我埋怨似的嘟囔:“忘了,得赶紧跟老楚说一声。”
李瑾菲不死心,气愤地跑过去拦下赵柘:“你要跟楚尽说什么?”
赵柘耐着性子站住脚,严肃地板起脸,板正地挺起脊梁,嘴上却瓮声瓮气地说:“报告领导,第四处找到人,叫楚尽带烟雀走一趟,先过去拿人,后送往第一处,报告完毕,清楚未呀?”
李瑾菲得到满意答案,却又对赵柘的态度感到不快。
“少在我面前装相!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快滚!”
与她不同,赵柘觉得万分爽快,他仰头看着即将要亮起来的天,阳光在云层中发出淡淡的光晕,心轻快,脚步也轻快。
他走出院子,眼光蕴藏着丝丝笑意,没有转头再看李瑾菲,只在低沉的风声中留下轻淡的两个字。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