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
往高峰去的官道上,一辆乌黑的马车扬起一阵尘土,马车顶盘旋着一只海东青,时不时落下来歇个脚,又飞上天盘旋,待午时左右,马车停在一处树阴下,马车帘被轻轻掀开,露出江絮秀丽的面容。
幸而一只手臂只是皮外伤,未曾伤及骨头,她将养了几日,便有了离去之意,赵达暗中留了一名暗卫与她,知她要离去,现身要送她去淇县大营,这只海东青亦是赵达之物,江絮盯着一旁吃东西的鸟儿,时不时鼻尖发出一声嗤,好似在嫌弃一般,这神情,与它主人倒是神似。
江絮不禁笑了笑,他送这海东青的意思不言而喻,自己的劝说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明明就不是大方的人,偏要为难自己,这是想要温水煮青蛙,那也得看她这只青蛙愿不愿意进锅才行。
郑升等人原想与她同行,但一来他们去陈州行水路更为便利,二来还有些事需要他们在格县了结。
黑衣刺客是针对赵达,砸船之人却非他们,钱县令有赵达的支持,没几日便查出这凿船之人乃是刘爷派去的,县里雷厉风行,风风火火查封了刘家的产业和生意,这私盐买卖顺理成章的落入官府手中。
郑升原是慌得很,那钱县令亦是个人精,知晓他们与赵达有些关系,不仅未曾动他们,还有意要收购他们的私盐,郑升这算是因祸得福,
关中缺盐,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私盐只要不是从关中出的,哪里来的对关中人来说并不重要,郑升条贩私盐的路子,在西齐是死罪,在关中是无所谓
周八那船沉了确实让人心疼,不过他如今算了过了明路,先狠赚上几笔,有了钱,日后再做什么生意不好,没得非得在这刀尖上舔血。
郑升是聪明人,深知这私盐买卖长久不得,且又听闻西齐现状,说不得这西齐何时就归了关中,到时候再从陈州运盐,可就没得说法了,还是趁机多捞几笔,收手完事。
另一面,淇县大营,赵观正与麾下将士谈及下一步路线,正巧有兵士来报,正有两份信同时到了案前,赵观拆开粗略一看,笑道“诸位,可是个好消息,西齐王通来信,愿与我关中合作。”
一时间账内响起道贺声,不过亦有几人有其他心思,赵观麾下虎贲郎将裴原光开口道“郡王,此事万不可应,这西齐已是我关中囊中之物,这会子提合作,未免晚了些。”
他话音落,又有一人开口,他穿儒袍,显然是军中文士,开口道“裴将军勇猛,但如今局面,那张瑞在瓜州虎视眈眈,我方若有动静,他必定趁机突袭,不若先与这西齐合作,待拿下那张瑞,西齐不过是瓮中之鳖。”
他说着,余光扫过一旁的林敬,见他并无应和之色,一时又有些不确定,莫不是他相差了,却见那林敬起身,恭敬道“郡王,既有两封信,不知第二封是为何?”
赵观面带笑意,道“这第二封是份推荐信,大兄替我军中招来一位贤才。”
林敬抬了抬眼眸,虽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道“可是当日西齐那位起死回生的江少监!”
赵观点头,笑道“正是。”旁人不知,他是一清二楚,以大兄的脾性,竟然肯舍得这位江少监来,说不得是没了办法,才肯放她来此。
他对此人甚是好奇,一来与大兄有关,二来亦是她自西齐起兵以来所作所为,很难不引人好奇,再者河州一事中,若无她帮忙,恐要多几番波折,旁的不说,这会子林敬该是已经多了位新妇。
林敬对她到来并不惊奇,但她选在此时归顺郡王,其意不言而喻,心思多半还在西齐之事上,她为旧主能做到此,算得上仁至义尽,但选新主,仇怨未了,未免会多生事端。
思及此,他道“郡王,这江少监曾与王通共事多年,对他脾性了解颇深,此次王通既有意合作,不若让江少监前往西齐谈判,一来她对西齐事熟,二来正好证她忠心。”
这江少监当年参与高峰之战,又是当年主帅陆文的心腹,关中多少将士死在她手上,营帐中不乏有不满之辈,闻言,道“林先生所言在理,听闻这姓江的当初还与王通合谋,陷害西齐淮王,可见心思奸诈,如今他既有意投身郡王麾下,合该让他表忠心。”
赵观一怔,他有些犹豫,大兄让江娘子来此,必定不愿她做如此危险之事,林敬所言虽有理,但若站在大兄的角度去想,他是不愿为此事,听众人之言,并未直接拒绝,只道“此事待江少监来此,问过她之意愿,再做决定。”
林敬知他忌讳何事,一时不言,江絮若想在郡王麾下站住脚,不论是郡王,还是她的心思,都需要转变,郡王好说,一切看江絮如何,可莫要让他失望。
江絮到淇县大营已经是四日之后,她一只手臂的伤口已经结痂,另一只因伤到筋骨,还不太大幅度做运动。
赵观得知消息,亲来迎接,便见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青色襦裙的秀丽女子,她抬手行礼道“肃州江絮,见过燕郡王。”
赵观一怔,当日见她是着男装,天色昏暗,只看他清俊斯文,今日乍见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