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陆英
顾景曈扶起,姜阑却仍杵在原地,他不由得困惑:“姑娘不来给大人喂药吗?”
姜阑的脸色竟比昏迷的顾景曈还要苍白几分:“我……先去漱口。”
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浓茶,又尽数吐出,重复了三四轮。她的唇齿之间已然缭绕着茶水的清香,她却仍觉得反胃。
榻上的他干干净净,如云中皎月,山上白雪。她望着他,极艰难地下定了决心,终于吻上他的唇,将药喂给他。她的动作极为小心翼翼,唯恐多碰了他一寸,玷污了她纤尘不染的神明。
药力生效需要时间,顾景曈应该还要过几个时辰才能醒来。姜阑替他把过脉,确认他的脉象正在逐渐恢复正常,心中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她回了客栈,褪去自己的衣衫。铜镜中的女子满身皆是斑驳的痕迹,她闭了闭眼,将自己埋进浴桶中。蒸腾的热气逐渐消散,水一点一点变凉,寒意侵蚀着她的身体。她浑身冰冷,脑中的思绪却愈发清晰。
她终于起身穿衣,分明才清洗过身子,却好像仍旧深陷在污浊的泥淖中。她在妆台前坐下,用厚厚的脂粉遮盖住裸露在外的痕迹。她凝眸望向镜中的自己,肤白胜雪,美玉无瑕,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
接下来,该去解决一些麻烦事了。
她此前要求的小型犬只,刘刺史已然准备妥当。她从黄庆先的尸体上剪下一些布料碎片,拿给小犬们嗅闻,再命衙役们跟随着小犬去搜寻。
小犬们在东升街的一处宅院外停下,焦躁不安地转着圈。
“就是这里了。”姜阑转头望向刘刺史,颔首道。“既然怀疑这个凶手是职业杀手,想必不好对付。让精兵和弓箭手进去,其余人守在外围,防止犯人逃跑。”
姜阑部署好兵力,便与刘刺史一同领兵闯入。院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似乎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精兵踹开屋门,却被藏在门后的人一剑封喉。屋内之人正是陆英,他浑身浴血,身上大小刀伤十余处,连维持站立都十分艰难,竟还能提剑杀人。
他远远地望见姜阑,癫狂大喊,似怒似笑:“是你害我!夜昙,是你害我!”
姜阑冷声道:“精兵举盾退开五步,弓箭手放箭……”
“姜姑娘,”刘刺史急忙提醒,“要留活口。”
“凶犯负隅顽抗,若是强留他性命,还不知要损伤多少士兵。”姜阑瞥了他一眼,并未改变决策,下令道,“弓箭手,射杀犯人。”
黑压压的羽箭朝屋□□去,陆英往地上一滚尽力躲避,奈何实在伤重行动不便,虽避开了要害,身上仍中了好几箭。整个人血淋淋的,分外骇人。
姜阑的后背蓦地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身后那人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冷冽的雪松清香驱散了缭绕在鼻尖的血腥味。“阿阑,别看。”
是他来了。姜阑鼻头一酸,近乎落下泪来。
顾景曈清冷的嗓音贴近她耳边:“我教过阿阑的,这种两败俱伤的情形,可以尝试谈判。”
他扬声道:“里面的人听着,这座宅院已然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若想活命,便弃了兵刃出来投降!”
姜阑听见了屋内兵刃落地的声音,接下来是重伤的陆英蹒跚的脚步声。
“我投降。”陆英走出来,望向被顾景曈牢牢护在怀里的姜阑,恶劣地道,“顾丞相,你可知你怀中的女人是……”
接下来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一枚银针便直直钉入他咽喉。他捂着脖颈,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银针是从姜阑袖中飞出的。听声辩位而已,多基础的武学。
顾景曈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约瞥见银针是蹭着姜阑身侧飞过的,他惊惶失措地俯身查看她的状况:“阿阑,你有没有事?可伤着了?”
得到她否定的回答后,他终于定了定神,将她护得更紧,方才下令道:“有人灭口,速速搜查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