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院子外头张罗的热闹,老嬷嬷一边吆喝吩咐,一边骂那些没眼色的,嗓门都喊破了音。
这是在给他这位新任东阳侯布置新住处,连带把办丧事的白绸子摘了,只等着圣旨一到,就挂红绸,以表新候袭爵之喜。
管事儿的已经来了几趟,先是请白柳生的安,而后是来询问有没有忌讳的,若是有好避开。
白柳生不愿吱声,就都由三珠应付着。
侯府里的人,他二叔来过一趟,说府里一早就给宫里上了请新候的帖子,旨意已在路上了。
其他几位叔叔不敢靠前,三叔是被他夫人按着,不让他出头说话。
冯氏守在祠堂,哭的跟着泪人是的,死活不愿出来。
两个公子,一个因为被抢了爵位,正在屋里头骂娘,一个送葬刚回来就掉进水塘子,造的满身泥,正满院子跑不让逮住洗澡。余下个四小姐,端坐着瞧二哥白杨初骂娘!
白柳生躺在榻上,默默养着神,无心关注其他人的动静。
封爵的圣旨赶在太阳卡山前送到了,白柳生顶着头疼接了圣旨,给宫里的公公封了谢银,又回院子休息去了。
府里有人安排开了席面,等着新侯一同用饭。传话的人来了几趟,都被三珠和来富挡在外头了,说侯爷体倦,正在休息。
他俩还记得白柳生交代那句守好门户,便固执的任谁来了也不给面子。
传话的不好交差,就陪着守在门口。
白柳生仿佛入了梦魇,梦里一遍遍过着棺椁填土的景象,也分不清是上午送老侯爷,还是几年前送顾氏。
他挣扎着想醒过来,梦却岔到了别处。
是崔氏发丧出殡转天的晚上,他同楚州的公子们醉在“留英楼”的事,那天他们喝的醉,几个同饮的公子起了性,赌起花娘们肚兜的颜色来。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他第一次见了林玉。
他被酒熬的口里发干,于是派人去楼下甜水儿铺叫甜水解渴。
往日谈事儿久了,或喝的大了,也叫过甜水儿来解渴,但都是个汉子来送的。
今儿不知怎么,来送甜水的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似乎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妮子显得拘谨,见屋里是几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更羞的连头都不敢抬,匆匆忙忙的往桌上摆罐子。
妮子面某白净,颇清秀好看,细手纤白若雪,不像干过粗活的样子,虽现在还嫩,但过几年定然出落的标志,白柳生就着酒意,心里竟生了几分妄念。
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个好人家的妮子,不容得他戏耍玩弄,屋里的几个公子却不这样想。
刚猜错颜色的孙公子白扔了五十两银子出去,此时正不肯不罢休,要再寻花娘来猜,嚷了半天没人过来,便将主意打到送甜水的林玉身上。
孙公子歪身靠在椅上,指着正在给白柳生放盏的林玉调笑,“你们猜猜,她里头是什么颜色?”
不合适的话放在不合适的人身上,惹得屋里人哄堂大笑,也不管妮子是羞是愤是火是恼。
更有人接话道:“姑娘长的这么白,我猜里头没准也是白的。”
林玉一愣,显然还不知道这帮人在说什么。
“去去去,哪有人肚兜穿白的,我猜是红的。”
又有人接话:“不懂了吧,她岁数这么小,毛都没长齐呢,胸脯子能有几两啊,没准压根就没穿过肚兜!”
哈哈哈,接着又是一阵嘲弄大笑。
林玉这才就听懂他们的意思,人却怔在那,不知该说什么,只一张脸涨红,不像羞的,倒像是气的。
白柳生瞧姑娘羞愤得要骂人了,也觉得这些人过分,便主动替妮子解围,“都别放屁了,什么红的白的,赶紧闭嘴喝甜水。”
妮子倒不领情,狠挖了他一眼。
“白爷不爱听了,他刚丧妻,听不了这白的红的,是吧白爷。”一公子说罢,将怀里娘子往白柳生身边一推,“不提红的白的,看看这粉的合不合心意。”
白柳生笑了笑,将娘子搂在怀里,顺手掏出几两银子,扔在林玉装瓦罐的筐子里。“得着赏了还不赶紧走。”
梦到这,白柳生醒了过来,头痛也好了。
他好像知道林玉为什么厌恶自己了,他不自觉笑了两声,林玉比崔氏精明,比查如雪精明,比府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精明。
外头的天黑了,不知是什么时辰,白柳生打算起身出去瞧瞧。
这两天他都没过去用饭,许多人还没和他说上话,想必是等的眼睛都红了,也是时候去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