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程臻最终一个人把靳灿然的硕士毕业论文给糊弄完了,前前后后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令人难以置信,周围的同学知道之后,都在怀疑她的精神状态以及动机,而在她把靳灿然的论文写完之后,她的复学手续也差不多完成了。
那篇论文就像一纸投名状,告诉其他人,自己所有的不切实际的疯狂念头都已经停止了,现在要安心待在学校里按部就班地读书,以及完成所有杨名分配的项目,直到硕士毕业。
程臻和靳熠彻底断了联系,在某个赶论文赶到发疯的夜晚,她把靳熠给删了,点击“删除好友”,再点击“确定”,一共花费十五秒。
在这期间,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沟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远不止程臻和降桃李的争吵,靳熠和降桃李之间似乎也发生了一场争论,之前的一切纷争都因此停止了,程臻对发生的一切事情持一种逃避的态度,就算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也不想管。
结束这一切或许远比自己之前想象得简单。
就让烂摊子留在那,她想,这一次,就让烂摊子留在那。
但是之后,程臻从靳灿然那里得到了些许消息。
对方跟她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大意就是,她“失宠”了,毕竟靳熠永远都不缺可以选择的对象,而她之前凭借“靳熠的喜欢”获得的那些好处都会失去。
程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带来的明明只有麻烦,不过她更关心方斐,这也是程臻的第一想法,她听到靳灿然这么说,心里想的是,一直对靳熠情根深种的方斐怎么办。
靳灿然并没有提到方斐的事情,程臻也没有再获得任何来自方斐的消息,不过。说到底,那也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而且,为什么?靳灿然的态度趾高气昂,就像“选妃”一样,她只是对方的外甥女,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程臻重新复学之后,她和薛高畅成了同一届的学生,从学弟变成同年的难兄难弟,但薛高畅目前还是喊她学姐,没有改口。
而薛学弟就是听说她完成靳灿然的论文之后怀疑她精神状态的一批人之一,“学姐,你不能这样吧,你这么卷,让我们之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杨名说不定会以你为标准压榨我们。”程臻记得自己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薛高畅还会称杨名为杨导,现在也直接退化为直呼其名了。
程臻思考了一下他们这届的情况,问:“可是你们这一届又没有关系户。”
“关系户是没有,但项目是一点没少,他看你这么能干,说不定分配的项目越来越多。”
“会吗?不是说最近他手头上的项目也没有原来多了?”
“现在没有,”薛高畅危机意识强烈,“不代表之后没有!”
“不会有之后的,我觉得,杨名离倒台不远了。”
“是吗?”薛高畅一下子缩到程臻身边,小声问道,“你休学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没有,我就是单纯觉得他会遭报应。”
薛学弟十分扫兴,“有什么用?如果许愿有用的话他早就遭报应了。”
“可能只是我们许愿许的还不够多,我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肯定会遭报应的,相信我。”
程臻说这话的时候,平和冷静,好像只是通过某些条件推导出了一个很正常的结论,薛高畅看了她好几眼,想从她脸上发掘些情绪波动强烈的表情变化,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发现。
“我感觉你好像真的变了,”他说。
“怎么变了?”
“不知道是该说你变得成熟了,还是麻木了。”
“那应该是麻木了。”
程臻有时会燃起斗志,有时又熄灭,所谓“间歇性踌躇满志”,但这种状态在她身上并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她已经看过,并且接受了现实。
现实就是,竞争越来越激烈,明明在去年,程臻的学历还算拿得出手,但仅仅只过去了一年,市场的供需关系就变了,今年的暑假,就算是她实习的那个并不出名的平平无奇的小公司,也能轻轻松松招到足够的拥有亮眼学历的,比程臻好得多的学生。
程臻现在的选择是一边在学校里上学给杨名打白工,一边在原来的公司兼职打白工,简而言之,同时打两份白工。
毕竟她改变不了周围的环境,只能改变自己,没办法心安理得躺平,于是只能被迫一起去卷,她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在大部分时候她避免去思考这些问题。
关于程臻的休学,薛高畅似乎特别有感触。
“学姐,说起来,之前我真想像你一样先去休个学,觉得那样也挺不错的,但是……”
“但是什么?”
“我说这话你别生气,就是,看到你休完学回来,也没什么用,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