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回忆

“灭口？”

溯月取双手插兜，跟着小丑桀桀桀的笑声一起冷笑了起来。

【不好，她的狂妄特性发挥作用了。】

她使出在考场上藏小纸条的飞速，将左手撕下来的便利贴拍到右手捏着的一颗糖上，然后猛地丢向小丑。

“烟雾弹……”小丑视力很好，轻而易举辨认出那行潦草的字迹，“呵呵…变戏法的应该是我这个JOKER才对哦？”

“呲——”

糖纸一瘪，浑浊的瓦斯从中喷涌而出。

溯月取没给小丑反应的机会，转身跑进六道骸所在的黑曜中心。

开玩笑，自己的敌人自己解决啊！哪有NPC帮忙战斗的道理！

【你已经到自诩NPC的程度了吗？】

刚刚情况危急溯月取没听清楚，现在她确认了，吐槽自己的坏石头是阿造。

阿造是语气最平淡无感情的一个。

【你跟小自学坏了！】

【没有，它怕你听不清特意让我帮忙复读一遍。】

溯月取抬头。

充分诠释“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小自正盘旋在半空嘎嘎看热闹。

“骸大人，又有人闯进来了。”

“嗯。”

食指抚上耳坠，一双异色眼眸饶有兴致地微微眯起。

六道骸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现在，不速之客该付出一些代价了——

“对你们来说，最痛苦的是？”

幻境中，小丑正不断破坏着雾气试图寻找出路。

只不过这一次破开的迷雾外并不是虚无，是另一个自己。

穿着补丁演出服的小丑坐在脏兮兮的生锈铁笼边，铁笼关着一条臭烘烘的老狗。这个马戏团买不起狮子老虎，狗是训练出来跳火圈用的，他和狗一样，都是次品中的次品。

“兄弟，你明天还能上台，我就没有明天了。”

狗无精打采地趴着，听到小丑跟自己搭话勉强晃了晃尾巴。

小丑热爱他的工作，年幼时他拖着弟弟在贫民窟生活，那种没吃没穿的灰暗生活里，他唯一期盼的是星期天下午的小丑慈善表演。

不管你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是富豪家的孩子，小丑都会笑着给你一个气球。

他童年全部色彩来自彩色的小丑和气球。

所以无论台上台下他都数十年如一日地拼命扮演着小丑角色，用滑稽的糗态和杂技给观众带来笑容，这时候就算工资再低廉、练习再辛苦也不值一提了。

但小丑好像被时代遗弃了。

越来越多的孩子看到小丑不再欢笑，而是拽着父母嚎啕大哭，越来越多的大人声称他们有小丑恐惧症，他的表演令他们反感，感觉小丑像患精神病的杀人狂，希望减少小丑出场节目。

“你和托托关系很好？那让它陪你走吧，反正活不久了。”

工作人员打开铁笼把狗抱给他：“团长要你中午前离开。”

小丑在马戏团住了二十年，最后只带走一个破挎包和一条老狗，离开时背影佝偻。

他没有住的地方，弟弟先天低智，靠小丑的工资勉强住进了最低档的疗养院，这时的小丑还抱有一丝希望：在马戏团之外，总有人爱看小丑吧？

流浪小丑每天给自己涂上劣质油彩，跟流浪狗一起徘徊在每条街边每个公园寻找观众。

他收获的是——

“哇…好脏的小丑啊，狗也病恹恹的。”

“别离他太近！你想感染病毒吗？”

“好恐怖……”

他失去了收入，也无计可施，小丑只会当小丑啊。

正常人对他避之不及，却也有疯子主动找上门。

“今天我们来随机整蛊——流浪汉老兄！”

直播镜头对准了公园长椅上抱着老狗睡觉的小丑。

“现在室外温度只有5度哦，爱心点到一万我们就把这桶水浇在小丑身上~”

一分钟后，小丑尖叫着醒了过来。

几个年轻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颇具歉意地递给他一份三明治：“不好意思朋友，都为了生活。这是歉礼。”

“没事，吃吧老兄，不然我们过意不去。”

小丑伸出哆嗦的双手接过食物。

这些年轻人用真诚又亲切的眼神看着他，小丑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大口——

“哈哈哈哈哈哈！十倍辣酱的臭鸡蛋三明治味道怎么样？”

“大家快看他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人爆发出比第一阵还响的笑声。

手机镜头将小丑的错愕、惊恐、狼狈全部清晰记录下来。

卸下夸张妆容后，小丑是个相貌普通的男人，他也分不清顺着皱纹流进领口的是冷水还是眼泪了，他只意识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