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殒
下去。
乔时怜始才明白,斩断她生路的压根不是她非为完璧,而是那为一众所见的丑事,在众口悠悠、捕风捉影里,轻而易举地把事坐实。
在她与乔家之间,很显然,乔夫人选择了后者,舍弃了她。
她深作呼吸,苦苦寻求破局,忽想到有一人兴许能帮她。
乔时怜跪直了身,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抱着母亲的手:“太子…太子殿下可以给我作证!”
“太子殿下如何作证?”
一浑厚的嗓音传来,乔青松稳步入内,撇了撇身上雨露,面目俨然地看着乔时怜。
乔时怜细声答道:“爹,当时殿下的小太监代他传话,约我前去竹亭,我正是在半途瞧见了殿下,这才跟了过去。后来不知怎的中了迷香……”
却见乔青松拧紧眉心,冷声驳斥:“一派胡言!”
乔时怜连忙解释:“女儿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去问……”
乔青松面色愈发难看,他冷不丁打断了她还欲解释的话,沉声道:“为了你这苟且之事,我才从宫里回来,殿下跟我说,他昨夜宴散前就回宫了,根本没有去过公主府的竹亭!东宫也没有你所说的小太监!”
半掩的屋门掠来疏狂夜雨,泼灭近处幽微烛台,一并浇熄了乔时怜方重燃起的希望。
她煞白着脸,失魂落魄地低语:“不,不可能……他明明在的,他那会儿就在那里,我才…”
“够了。”乔青松耐心已是磨尽。
乔时怜出了这等事,单是想要摆平他就需花不少工夫,更有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难以堵住。
乔家的颜面,可谓是被他这不争气的女儿丢尽了。
接着乔青松睨了眼乔夫人以示意,对乔时怜说:“这酒,你且喝了吧。”
乔夫人蹲下身,伸手温柔拭着乔时怜面上的泪,通红着眼递去酒盏,“怜儿……”
乔时怜颤巍巍接过母亲递来的毒酒,透亮的酒液映出她此时那凄美面容。
她听着屋外不休雨声,举杯将饮时,猛地放开酒盏扔至地,眼神坚决,“我还不能死…我要去找殿下,我得把这件事弄个明白!”
说罢她便爬起身,不顾跪疼发麻的双腿,步履蹒跚地往外跑。
她需找太子当面还原事情始末,她要找出凶手,还自己清白!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
身后传来父亲的怒斥,接而乔时怜仅仅是跨出门槛,就被乔青松揪着衣襟拽了回来。
乔时怜回望父亲冷峻面庞,撕扯的嗓音仍有哭腔:“女儿没有错!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
她几乎是朝着乔青松吼去的,历经昨夜一事她本就憋屈许久,如今最亲近的父母非但不信她,还欲让她自尽,她如何能冷静?
乔时怜方止住的泪又不受控制涌出。
只要想查,他们明明有千百种办法,而且她也相信,他们费些时日是能查出她是清白的。
但偏偏他们就是不肯。在这堵不住的众口与乔家名声里,他们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让她死。
“我给你选的这条路,已是逼不得已!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要做出此等事!”乔青松脸色沉然,他提着乔时怜至案边,双臂环身,锢住了乔时怜。
身体蓦地被控制住,乔时怜已是预料到了父亲将做什么,她抬眼看着乔青松眼神决绝,不寒而栗。
恐惧须臾间散至四肢百骸,占满整个神经。
乔夫人不忍再看,背过身扶着椅背,默声落泪。
可耳边乔时怜悲绝的哭喊与叫声,分外清晰。乔夫人捂着发痛的心口,攥着帕的手握得极紧。
极度求生欲下,乔时怜不知哪来的蛮劲挣扎起来,撞落了案旁一应物件。
咣当声响里,眼见着乔青松将要禁锢不住她,略有松动时,乔青松一把扯来帘幔处的系绳把乔时怜绑在了椅上,使她动弹不得。
被绳紧勒的疼痛让她不禁冒出泪花,而父亲又再捏着她的下颌,强行掰开了她的嘴。
乔时怜惊骇地瞪大了眼,心中尽是恐慌。她目睹父亲漠然携来酒壶,不顾她意愿把毒酒暴力灌入了她嘴里。
她本能地发声尖叫,那毒酒入喉,顷刻把她的嗓音化作断断续续、不成声的音节。
最后一丝体面与尊严,都在乔青松行云流水的动作里烟消云散。屈辱之下,她本是求生的欲念竟也渐成死水。
就这样死了吗?就这样死吧。
反正这世上,无人信她。
她不过是世人口中不知廉耻的轻浮女子,带着洗不掉的污名入土,也没人会心疼她、怜惜她。
少顷,她便在毒酒剧痛之中,意识逐渐涣散。
乔时怜死了。
许是死前怨念过深,她化作了游魂,悬于自己尸身上方。
她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