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殿萤飞思悄然(二十九)
色,一言不发眉头紧锁,他刚有些疑惑,却见如鸢深吸一气,“玉郎你说的不错,我家公子的身手的确是极好。”
她缓过劲来,使劲点点头,萧云淮见她神色恢复如常,倏地更起了兴趣,“哦?同贺统领比,如何?”
如鸢不想他拿贺青作比较,却是摇了摇头,“我未曾见过贺统领真的出手,却是无法知晓。”
她嘴上虽是这般说,心底却是分明得很,不是她瞧不上贺青,而是山上那人实在殊异,恐怕全天下就这一个。贺青乃天枢第一高手,纵然天纵奇才,或许能和小神仙那厮打个平手,但未必能有他鬼/火一招毁尸灭迹的本事。
是以,她想是昆玦应该要厉害上那么一点点。
跟着她又添道:“不过家中公子虽有身手,其实本质是个读书人,常年隐居深山,超然物外,若非是那日我被山贼追杀恐怕未必能遇见他。他身手虽了得,却日日手不释卷,惟好读书,我想比起身手,他之学识应是更为出类拔萃。”
细细听着如鸢的话,萧云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思间,又将话头绕回,道:“既你是因故为奴,我看你本性也不爱拘束,不若往后你带我去见见那位公子,我既为淮王,帮你赎回奴籍不是什么难事,报恩自也有别的法子。且听你之言,这位公子应当是个高洁之人,既是读书人,若是有意仕途,倒不妨来寻本王。如此,我一可帮你赎回奴籍,二可同他见上一见,替他进言,想必他也不会不答应,你说呢?”
他一脸诚恳,如此说来却不是玩笑,而是深思熟虑后的两下相宜,而如鸢没想到他竟道要替她赎身,思虑还如此周全,心下感激之余,却微又有些哭笑不得。
无他,也怪自己不能明言,眼前人哪里知道她跟山上那神仙订的契约哪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卖/身契,那诡异玄妙的血契可是昆玦那厮独创,天涯海角也要追魂索魄,由他不由己,岂是白纸黑字那般轻易就能赎回?
萧云淮自是不知道这其中曲折,依旧凝神期待地看着她,可如鸢蹙着眉想了想,只能同他道:“多谢玉郎你好意,不过......不过公子同我签的是死契,非死不能赎回。”
话音未落地,不过一瞬之间,萧云淮眼中灼灼流光随之停滞,嘴角的笑也一刹全无。
“你同他签的,是死契?”
他怔了许久,如鸢只能满怀愧疚地点点头,宽慰道:“其实也没什么,殿下好意如鸢心领了,总归我独身一人漂泊在外,已经做厌了天涯倦客,不如有个落脚的去处,公子也不曾苛待于我,我每日不过洒扫打理,活得也并不辛苦,玉郎你很不必费心。”
她莞尔含笑,说话却发自心底,不料萧云淮眼中映着她的笑靥,依旧沉默半晌,她也看不出他眼里到底在想什么,最后他低着眉只道:“你只管好好活着,死契的事情我来解决。”话音沉稳且有力。
解决?解决什么?
如鸢一头雾水,不解他何意,却见萧云淮只转首侧过身,望向一江明月,似是出神。
“殿,殿......下?玉郎?”她抬高声音唤了他两声,他却还是眉头蹙紧,惟望着那一川江水。
稍加思忖,如鸢想着他定是本出于一片好意但一听是死契自是十分为难,这才作了此状,于是便从袖子里摸出一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脸上扫了扫,“玉郎?”
果然此物一出,连萧云淮再绷着个脸恍惚间都忍不住笑了笑,险些还一个喷嚏打在她脸上,她急急地往后躲了躲,却见他眉宇间的思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方才在江边摘的蒲花?”
如鸢点点头,她手里伸出的竟是一支蒲花,萧云淮摸着脸上还有些痒,但看她手拿蒲花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嘴角倏地又带了笑。
“我见你愣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叫你也不答应,没办法只好这样了。”她说完还瘪了瘪嘴,萧云淮只能:“罢了罢了。”说着一把夺了她手中蒲花,如鸢也不恼,只望着他道:“那玉郎兄你方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萧云淮举着蒲花瞧了瞧,一支蒲花似轻羽,却扫尽他眼中万般思虑。
“方才我不过走了神,你不用多想。”语调一转,立马又抬头瞧向她,道:“死契的事先放一放,方才我说的第二点呢,你觉得如何?”
话又转了回去,如鸢微微敛眉,要说山上那人的确是闻博识广,上次七夕灯会她便看出来了,不过以他那个性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若是见了萧云淮,就算萧云淮同他以礼相待,恐怕以他倨傲的性子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瞧,此前仙客来的赵庭芝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
思索至此,她又再度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不瞒玉郎,我家公子虽爱读书,还经常读些我都看不懂的书,但未必有意官场仕途。无他,只因其性格极是超然物外,孤僻幽独,深山幽居之人,一向不喜与人打交道,我从前也带他下过一回山,他也极是不喜,只怕要辜负了你的美意......”
说到昆玦的孤僻幽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