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九)
昆玦没有理会她眼底藏都藏不住的哀怨,只径直俯身趴下,将她腰间水袋解下,一把钳住她的双手,如鸢愣眼。
“干什么?”
她不解,昆玦却只用眼风淡淡扫了扫,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她手臂翻过,咬开水袋,径直冲洗起手臂处的擦伤。
如鸢赶紧收了收腿,免得湿了衣裳。
凉水冲着她手臂内侧最是柔软的地方,已然红了一大片,血肉模糊间还沾着许多石渣残叶。
这水是她白日在山顶潭水里灌来的,眼下沁骨冰凉地冲洗着,头一股刺痛过后倒也舒爽。
徐徐冲了会儿,昆玦又拉近些仔细瞧瞧,信手挑出那些深深扎入她血肉中冲不掉的石子跟硬刺。
如鸢咬着牙,不知他单凭朦胧月色怎么有这么好的眼神,只是她瞧去的眼神有些发愣,虽不敢相信,但他到底总算还有点良心。
他不说话,仔细做事的样子倒是温和似仙,与他横眉冷目时实在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如鸢忽然觉得,能瞥见他这个样子,似是有些难得。
一番功夫后,石子跟硬刺都被挑出,她原以为这样就行了,他却拉过她又再清洗了一遍。
眼见水袋将枯,顾不得是不是冲干净了,如鸢将手臂抽开,笑了道:“给我留一口,我还要喝呢。”
“方才不是还闹疼吗?”
昆玦不屑,冷哼一声。
“疼!怎么不疼啊,要不换你来试试?”
“我可没这么不中用。”
如鸢又再语滞。
“诶你等等我啊!你怎么又不等我!”
昆玦信手将水袋扔回给她,转身又走。
洞口就在前方不远处,石径逶迤,如鸢慌忙收了水袋,赶紧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回到洞中,洞内依旧宽阔敞亮,如鸢从没觉得夜里的山野这么明亮过,比她以往在山间露宿的任何一晚都温暖舒适。
原本她还想再问问他疾风寨的事,只是刚想张口,昆玦却已经上了卧榻,抬手一挥。
烛火尽灭,归于沉寂。
如鸢望着他躺下的背影,“诶,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