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怜我白玉玦(二十三)
有半分色变,恍如是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
“哈哈哈哈!这倒是!”
萧元璟冷盯着昆玦盯了一会儿,他也没想到妖物见光后会是如此境地,比他想得还要惨烈许多,从他得知妖物不可见光的消息起,便揣测昆玦见光后是不是如话本子里那般,化为一滩血水,直接毙命。
却没想到原是寸寸焦灼,焚烧其身,慢慢慢慢地将他烧死,实在骇人听闻。
眼见昆玦尚还得烧一会儿子,左不是几句话的事,他挑了挑眉,“似你这般的人物都能落入我的手里,自然要让你死个明白。”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扬眉道:“不知玦离公子可曾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昆玦冷厉的眼神仍旧不解,萧元璟便盈盈笑道:“说来只是数月前,本王从别处知晓了你的存在,本也没当真,却不想那夜在元安城中竟真的见到了你,这一切便是开端。”
“原本本王也只是打算将你禁锢,为我行军打仗,有了你,有了你一人之力便可退十万大军的力量,我何愁不能踏平天下?!不料,无意间竟又教我知晓了你的血竟可以让凡人得永生,这倒让我着实意外!”
“既能得永生,那我还何须你替我踏平天下?只要得了永生何愁这天下不是我的?哈哈哈哈!宫中日日都在炼那延年益寿的金石丹药,我天枢的每一朝皇帝都想长生不老,殊不知原来你的血便是这世间最好的金石丹药!”
寥寥数语,萧元璟几声冷笑,眼中俱是杀伐决断的狠厉,再无那般逸质清冷的模样。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啊......”
恍惚中,虽不尽详尽,但昆玦多少已明白了个大概。
他抬眸泣血冷冷扫向秦婉柔,从前在元安初见她时的那个夜晚而今只能化为无谓的冷笑,这一副躯壳之中五脏六腑似火一般地在烧,一刻也不曾停歇,脸颊上的血肉已经完全剥落,一块一块掉落在胸前,化为灰烟。
很快,他整个人乃至骨头,都会化为灰烬。
“好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趁你彻底化为一席灰烬前,早些了结早些回朝,楚玉兄,动手吧!”
萧元璟敛却眉梢冷冷道,转首看向“苏彦”。
昆玦冷笑:“原来这位也不是‘苏彦’,而是楚玉,竟全都是假的,好啊!”
楚玉微蹙着眉头不言不语,望着昆玦眼下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生了一丝恻隐之心,手里紧握着赤钧剑踌躇不前。
“怎么?楚兄这是不想动手了吗?”
见他迟迟不肯拔剑,萧元璟神色一转颇为凌厉,威压逼人。
纵然如此,楚玉沉默片刻后仍不曾动手,只沉声问:“殿下不是说只要让秦姑娘设计,引诱他午时出来便可吗?为何要真的杀了泽月城的十户百姓?”
萧元璟不想让他犹豫不决的竟是此事,他眼中不屑,欲成大事何必拘泥于手段,嘴角蓦地冷笑:“本王倒想问一问楚玉兄,你觉得眼前人为何会到如此地步?”
“我......”
楚玉一愣,不解萧元璟何意。
萧元璟知他答不出来,便好心地同他解释道:“你跟在本王身边也这么久了,应当看得明白。骗一个人尚且要做足了功夫,要让他周围的人都跟着做戏,人人都把这件事当成真的,方能瞒天过海滴水不漏。”
“而骗一群人,三言两语成不了虎,戏台子搭了也不是谁人都看,不若直接一刀杀了,把尸体摆在他们面前,再由他们本就再熟识不过的人把杀人的凶手说出来,那么不必再费任何力气,民愤自然就起来了。”
“这样带着血的民愤才是真的民愤,这样的民愤胜过一时恼怒冲动,才是用泼天的凉水都浇不灭的,这样的民愤才能让满泽月城的百姓都上门逼迫他出来。自然要见了血,才能让他们知道真的有妖,才能让他们恐惧,恐惧必定惊慌,惊慌又生了愤怒,如此才最真实,才能让玦离公子奋不顾身地前来,我也才好顺应民意铲除妖孽,所以楚玉兄,你说那十户人家到底该不该杀?”
萧元璟眉梢微挑,目色阴冷地盯着楚玉,一番话连贯至极滴水不漏,这般深沉到极致的谋算,跟毒辣到如此地步的手段听得楚玉神色凝重至极,再掩不住万般骇然,脊背森寒,几番紧咬着牙关却终究不答一言一语。
萧元璟懒得理会他这些,别过目光又转向昆玦,却是极为戏谑地道:“我说的没错吧玦离公子?你果然很是奋不顾身。”
他眼底十分不屑,昆玦靠着城墙已经虚弱地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目色阴寒地盯着他那双谋算至深的眼。
萧元璟回过头:“楚天师还是不要太过在意他人性命,从你为我效力开始,你楚家便已经卷入这场旋涡之中再无抽身的可能,纵然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楚家想想,后面的话我便不必多说,楚天师睿智无双不会不明白!”
他一番话虽不十分狠厉却直中要害,于楚玉而言更是不可逃脱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