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尽处（四）

有亲自交流来地有用。

梁瑾期拒绝了，“先不必了，说案子吧。”案子拖地太久，真相就越难找到。下毒的事情他从前不想深究，不想把祸事招到梁云乐身上。但她知道那是她的执念，她总在自责，现在却想把它解开，他该还她一个清白。

陈子真和赵鸿宽的印章是同一人所刻，那人是南市有名的印章坊师傅。他当时看到梁瑾期拿着玉章来，放下手里的活念叨，“又来刻一个？”

老师傅说这手里这个白玉章是他最先雕刻的，麒麟瑞兽，逢召吉祥。这麒麟花纹复杂，他刻了多日才完成，当时交到客人手上，客人也甚是满意。

“后来过了月半吧，另一个人拿着一块相同的玉让我再做一枚。他还怕我做地不想，拿来这个让我照着刻。”老师傅说到这还有点不高兴，“他这是看不起人，我们靠这门手艺吃饭的，怎么会不记得！”

赵鸿宽那块早就首损，大致也看不完整。梁瑾期问：“那这两块是一模一样的吗？”

老师傅狡黠一笑，摇摇头小声告诉：“也不是一模一样，我们手艺人干活也讲求灵变，照着雕刻一样的不叫手艺。我将后来那枚的麒麟眼睛和爪子做了调整，两只神兽的神态看似一样，仔细瞧瞧就能看出区别。”

“那您看看这个，”梁瑾期拿出仵作绘制的伤口处纹样，“这像那一枚印章？”

画像上纹样不甚清晰，用墨勾勒时晕开一些，老师傅看起来显地吃力。他皱着眉头拿近看，“只能说七成像你手里的这枚。”他不能肯定，只是看着一些细节处判断。仵作按自己的笔法画出，难免有些不同。

“不过总觉得这和我雕的印章不太像。”

“这意思是画上的印章可能不是你雕刻的？”梁瑾期一颗欣喜的心好似又要沉下去。

“是这个意思，但不是说完全不是。”他指着印章上的麒麟，“淮安能雕刻出这种麒麟的应该就是我一个，我的刀法与别人略有不同。这画上的印章用的也是我的刀法，但是应该不是我的。我早年有个徒弟，跟着我学过这种刀法。”老师傅觉得这像是那人雕刻的。

梁瑾期问：“那您那位徒弟在哪？”

“都说是早年徒弟，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怀念起往事，人还是伤感，“做手艺哪有这么容易挣钱。从学徒开始一步一步做，然后当师傅赚点费用，有本事了才能开铺子。他啊，受不住，离开找别的活了。”

“那他叫什么？”

“鲁阿三。”

“鲁阿三？这名字怎么觉得听过。”许随意念了几遍，总觉得耳熟。她看向在场两个人，两人都摇头。“那难道这个名字太大众化，所以我听着熟？”

梁瑾期宫里还有事务，他来说完印章的事情就要回去。“那我先走一步，有新发现再来讨论。”现在看着许随意，他觉得别扭，梁云乐的脸，他叫不出舅母。索性连谢长亭也没喊，颔首道别。

梁瑾期走了，谢长亭凑到她身边，亲昵问着：“刚才为什么不夸一下我呢？”

许随意试图拉开一点与他的距离，“等等，你靠太近了。我得想想刚才是什么时候。”

谢长亭的力气比她大得多，轻松就将人抱了满怀。他把脸埋在他的颈侧，说话时气息都落在肌肤上，“我一眼认出伪装何氏的人，你都不夸我厉害吗？”

确实，没有谢长亭的那几眼，案子就还存在疑点，可能没那么快结案。她知道谢长亭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他从没把这个作为骄傲的理由。怎么如今这么直白地向她讨要夸奖。

许随意挣不开，干脆让他抱着。谢长亭亲上来时，她感觉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对她而言已经很多年不曾亲近过，如今却还能地记着。

他一路往上，用鼻尖轻擦她的耳廓，“不喜欢我了，就忘了坐在我怀里咬我锁骨的时候了，嗯？”他的尾音上调，带了点撒娇。

许随意有些招架不住，手放在他额上把人推开一点。她的手掌下温暖，在其下的那双眼睛明亮又勾人，谢长亭和她离着半寸对视，他轻声叫她的名字，“许随意。”

“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