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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影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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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志。

阎王带不走一个不想死的人。

“我先出去,你们和他多说点话。”

大夫离开,许随意拿下帷帽走到床边,她本想靠床坐下,注意到许礼意的眼神又识相地搬了凳子。

床上的人没有要醒的迹象,长睫垂下难得温柔。许随意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

也是,谢长亭说过能活。

她的动作熟捻,在许礼意看来竟有些讽刺。屋里的烛火明灭,他担忧地看一眼床上的人,挨着桌边坐下。“公主想做什么?”

许随意烦躁地用手托着额头,”不想做什么,不是说陪他说说话吗。”她指着床上的人,“许将军先请。”

现在是关键时刻,偏偏这人还说出几分谦让的意味。许礼意差点要听笑,明明是她要进这门,要给谢长亭说话的,反而让他先请。

他刚想夹枪带棒回一句,蓦然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话可以说。许随意不在了,他和谢长亭也很少往来。两人不过是官场同僚,因为亲事才走地近些。

有时候才会猛然发现,他其实和一些人来往,不过都是因为许随意在中间。如今她不在了,记忆里就当着很少记起这些人。

他垂下眼,想着现在如果真的有人能救谢长亭,不是他妹妹也行。他没了脾气,颓丧道:“我没什么要说的,您说吧。”

许礼意自然也不想留在这里听,他起身想出去,先被那人叫停。

“小将军留在这一起吧。”她温声叫住人。

她的眼里攒着泪花,抬头专注地看着人。好像许礼意一出去,她这泪就要忍不住落下。

沉默半晌,许礼意心软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看他坐下,许随意才有心思絮叨。

她想说的话太多,但是能说的寥寥。“我......”哽咽声忍不住,把第一句话就打断。

她的情绪就像缸里装着的水,偶尔会有起伏但是溅不出来。若缸有了一道口子,再怎么修补也会有细小的水珠渗出,一点点流出宣泄。

“我娘死的那一年,我好像才五六岁,能记事但不太清楚。”许随意拿袖子擦掉眼角的湿润,边回忆边继续说。

许礼意第一句就听出了端倪,但是他没出声反驳,皱着眉头接着听她讲。

“江南冬天会下大雪,屋前会积起厚厚的一层,像白色的软褥。”从前的旧事在记忆里好像已经模糊,但是仔细去想又还是能想起。

她穿着暖和贴身的夹袄,端着冒热气的中药送给她娘。娘的病拖了好久,从来这江南不到两月,日日咳嗽不见好转。厨房里药罐里经常换新的药方,总是浓稠苦涩。

大夫说是身子骨不好,心事繁重,又没受住江南一天一变的天,染了风寒。

“自从她生病咳嗽,她就不让我和她一起睡。她搬去别院,天天拿药养着。”

小时候只是觉得生病会难受,被哄一哄吃了苦苦的药就会好。“所以我没想过只是一场风寒,她就不在了。”

许随意当时可能也无知地问过娘亲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看着越来越瘦。许随意不知道她受的苦,以为那只是几声咳嗽和不停断的药。

她娘说自己没事,笑着牵她的手带她去大院前玩雪。院里的光秃秃的树枝上也积着雪块,站在树下一摇晃就能簌簌地掉下。

“娘。”是稚嫩欢快的声音,小随意去拉一直坐着看她玩耍的人,“您看这个雪人怎么样?”

雪人立在白茫茫又空荡的院落里,身体歪歪扭扭。小随意将它的棱角抚平磨圆,用指尖画出一条长长的眉,“像不像?”

描述起来的画面太清晰,许随意好像就站在那一年的雪地里,看小孩向娘亲展示自己的作品。

娘亲弯下腰,眉眼温柔婉转,“随意做的是娘亲吗?”她笑着握着小随意冻红的手,边呵气边回答,“把娘亲做地真好看。”

怎么会好看,那雪人的头一半大一半小,鼻子眼睛都勾勒地不像样子。

许随意看见她娘亲蹲下,将底部填充地更大,而后抬起那张恬淡清瘦的脸告诉小随意:“下面大一些娘亲才不会倒下,以后随意多来看看这个娘亲好吗?”

江南的冬天还没过去,春意无处可寻,远方的战场也没传来捷报。她娘亲就病重离不开床榻,别院里的人进进出出,没有人敢让小随意进去。

后来小随意被人带进去的时候,娘亲穿着新衣靠坐在床上,看见她还是那样的温柔地叫她。娘亲握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那些话在经年的岁月里早就被淡忘。唯独最后一句她记得清楚。

“我们随意要是想娘亲,可以去看看院子里的雪人,随意做地真好看。”小随意不懂她娘亲为什么红着眼说话有气无力。“当然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带哥哥,一起看看。”

可是没有机会,娘亲死了,冬天也过去了,院里的雪人也不见了。

许随意泣不成声,她哑着嗓子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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