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影转(二)
那个孩子告诉她许愿的地方,把干净新鲜的野菜塞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试探着喊她姐姐。还有大雨滂沱中想带她逃跑的力气,那只小手把她拽地牢牢的。
宛若将许随意往身边带了带,“您别费力说话,我们先回去吧。”
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主簿看见回来的人慌忙上去。谢大人昏迷不醒,贵人看着也伤地不轻。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他可没有刺史大人那样的背景可以免罪。
主簿一路跟着人,到院门口被人拦下。公主出事,宛若的语气不甚好,“您止步。”
宛若在门外等了片刻,大夫背着药箱出来将方子递给她,“这里两份药,一份外敷伤处,一份内服驱寒。伤处严重,用药的时候小心点。”
许随意也从屋里出来,她换了一身衣裳,半湿的头发被绾起。一幅准备出门的样子。
“小祖宗,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哪里?”宛若拦住人,触及到的手冰凉。
许随意看地是别院方向,谢长亭住在那里。恐怕眼下他的院子里正手忙脚乱,没有人有心思去招待一个公主。她的身上有伤,宛若自然不希望她折腾。
“谢大人肯定不会有事的,临天台的仙气庇佑,他定能安然。”宛若说些旁的话安慰,“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天知道,她看着公主这浑浑噩噩的样子就忍不住冒水汽。
许随意坚持,“我想去看看他。”
宛若拧不过她,又去屋里拿来披风和帷帽,把人裹地严实才往别院去。门外就能听到动静,换水的拿药的。房门推开又关上,许随意听到秦青阳的声音,他哀求那人救救谢长亭。
许随意站在伞下一言不发,她看着屋里的人端出一盆猩红的水,神色担忧。
“公主怎么不休息?”
骤然响起的声音令许随意一惊,她慌张地抬起头对上许礼意的视线。自从她和谢长亭走在一起后,许礼意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很多情绪,那种直面而来的探究和诧异。
而且这种诧异在现在他看到许随意站在院外时达到顶峰,谁会在带着一身伤等着另一个人的安危。
她或许应该解释两句,想说自己只是感激谢大人的舍命相救。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和许礼意一起安静站在门外。
秦青阳用力打开门,看见外头的人眼神一亮。他不顾大雨跑到许礼意面前,“小将军有没有许小姐的贴身物品?”
许礼意将伞分了一半,“没有,随意的东西我没有带到徐州。”那些零碎的记忆都被锁在淮安许家的深宅里,可能以后都不会在触碰。
他看秦青阳的神色黯淡下去,表现地不知所措。“公子刚才喊了几声许小姐的名字,可能没听到回应,又昏了过去。”他知道许小姐人不在了,就想找个物件给他有个念想,怎么就会这么不凑巧。
宛若看秦青阳无措,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去安慰,又担忧地看一眼许随意。
她明明就站在人群里,周围如注的雨声和人声不断。可她好像是身处局外,在渐浓的湿雾中安静地站着,犹如古寺中无悲无喜的神像,空洞着看着人间。
“公主。”宛若轻轻唤了一声。风把雨丝吹斜,将帷帽原本撩上去的薄纱吹落,一并遮住她的眉眼。
许是飘动的白纱扰了许随意的视线,她捏着白纱想将其撩上,不知为何又放下手。她对着急的秦青阳开口:“我能进去看看吗?”
即使隔着一层障碍,她还是能感觉到好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秦青阳木讷,“您进去......”能做什么呢?他看见宛若制止的眼神,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公主既不是大夫,也不是许小姐,这时候进去有什么用呢。
“不如小将军一起来?”她知道许礼意的想法应该和秦青阳是一样的,觉得她在这不合时宜。
在许礼意还在咂摸这句话时,许随意已经走到屋檐下房门前。她没有立刻推门,反而看向许礼意。
她在等他的答案,问许礼意今天和不和她一同进这道门。
许礼意看不见她的面色,她自然也看不到。只他说了一句拿着,随后几步跨到门前。带进来的雨珠飞溅到她手上,冰冷又清晰。
门半推开,“公主先请。”
淡淡的血腥味绕在鼻尖,床上的人昏迷不醒。谢长亭受伤的手搭在床沿边,冷白的皮肤上伤口触目尽心。
大夫看见来人直接问:“这位是许姑娘?”看的是许随意,问的确是许礼意。
许礼意没回答,他想知道这公主发地什么疯,偏要在谢长亭伤重,喊他妹妹时不管不顾地进来。他脸上虽平静,但如果许随意敢回答是,他怕真的会动手把人赶出去。
“是要和他说说话吗?”许随意抛开身份的问题问大夫。
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受这么重的伤,看着床上的人叹气,“现在就是在地府门口徘徊,看他想不想活。”身体上的伤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这时候就是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