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将倾(九)
洛平成在畲县的一户屠夫家找到的洛翠珠,他的女儿痴傻地坐在闷热的院子里,身上都是陈年可怖的伤疤。洛翠珠不认识人,看见洛平成来像疯了一样往狭小的角落躲,嘶哑着尖叫。
她拒绝除屠夫以外所有人的靠近,抱着脑袋瑟缩身子颤抖不停。屠夫也是在黑市花十两银子买的人,洛翠珠当时就是这般模样。她不会说话,有时莫名地发疯。
奄奄一息的人激起了屠夫那点仅剩的怜悯,他买下了人带她回家养着。屠夫不知道洛翠珠的过去,他得知洛平成来寻人,也只是要了十两银子。
后来洛平成看着发疯的女儿,写信求许冠帮忙。他想带着洛翠珠回淮安养病,但是路途行了不过一半,洛翠珠突然发疯,跳下马车滚落了悬崖。
“老洛送来的最后一封信一直在后悔。”他后悔没照顾好女儿,后悔没能及时找到她,后悔没能在那山路上拉住那个决绝的身影。
最后一封信上的墨迹被晕开,有些字已经看不清。洛平成不知道洛翠珠遭受了什么,女儿身上深可见骨和交错的伤疤总是让他窒息。她不再认识父亲,每天好像都很痛苦。
洛平成最后的信中说——
可能我也觉得她的日子太难过了,她害怕周围的一切,一点点的动静都会让她失控。她已经拒绝这个人世,所以我好像犹豫了,在能抓住她的时候。我看她落下去的时候,片刻地想过,我的翠珠是不是解脱了。
许冠也有些哽咽,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侧过身用宽袖遮住脸。
许礼意问:“长亭,你那还有线索吗?”
洛翠珠死了,娇娘信上的人又少一个。“现在只有娇娘的死因和那个凶器。”这还是无从下手的迷案。他将信折好,递还给已经整理好情绪的许冠。
“那个失踪案有眉目了吗?”谢长亭问的是许礼意手里的案子,妇人何氏在从府衙回家的路上失踪。
所幸的这次有人看到,说看见何氏与另一个姑娘一起。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说认识那个同行的姑娘。
“难道不是本地人?”
“不确定。”许礼意还在城内派人找那个姑娘,“现在何氏和她都找不到踪迹。”
“你有找画师画过那人的画像。”谢长亭想看看有没有画像。
许礼意面露难色,“一个姑娘的面容众说纷纭。”他想起那天乱糟糟的场面就无奈,“除了身量苗条和眉眼多情说的一样外,其余都带了自己的想法。”
许礼意还有公务,和谢长亭商量了小半刻就要出门。许冠送他们出府,他背着手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无端生出羡慕。
真是鲜活又年轻的生命。
他们马上就要到门口,许冠突然开口问:“公主可有中意京城哪位贵子?”这话由他来问其实不合礼数,但说都说了,他也不在意。
许随意哪能不知道她爹的心思,估计是看她和谢长亭站在一起心里不痛快。虽然之前不喜欢文绉绉的人,但许冠是在慢慢接受谢长亭。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正如他花了几年接受谢长亭成为女婿,现在也一时不能接受许随意去世,谢长亭身边带了另外的人。
他表面上问的是公主,实则看地是谢长亭。只不过谢长亭在他面前一直是恭敬周到的样子,谢长亭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的波动。
这两个男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该怎么说,若是说没有中意的她爹指不定以为公主想着谢长亭,若说有中意的不是要让梁云乐背锅。许随意的不敢将目光放在谢长亭身上,只能看着许冠干巴巴地笑。
没有两全的回答下许随意只能将压力给到皇帝身上,“这是自然是听父皇的意思。”至于老皇帝要是真有想法,那就是之后的事情。
“公主真是知书达礼。不想我家那个,自己看中的就非他不嫁。”他难得笑,转身拍拍谢长亭的肩膀,“随意之前太任性了,长亭别见怪。”
许随意对她爹这个行为真是哭笑不得,明明解婚书都送给人家了,还要在这故作姿态。为了讨她爹的开心,她嘴甜道:“许小姐性格直率、善解人意又孝顺长辈,很是让人喜欢。”
听到这话,本来无动于衷的谢侍郎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许冠倒是惊讶,“公主见过小女。”
许随意的谎话信口拈来,“有幸见过几次。”
“还没能听她说过呢,”许冠的语气低下去,“那两位请便。”
谢长亭靠在马车内闭着眼休息,许随意发现这不是回住所的路。她掀开=一点缝隙问赶马车的秦青阳,“我们这是去哪里?”
“春风楼,徐州最大的花楼?”秦青阳小声告诉,他看到许随意脸上想入非非的表情着急解释,”公子肯定不是想去那啥,他是有正事。”
去环彩楼有正事许随意也就信了,怎么来了徐州他也要去花楼!许随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窝火,得亏这人是睡着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