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三)
铜板被抛上四次,次次落地都是反面,连五局三胜这个借口都用不上。
“不如你凭心意吧。”一月看不下去,把铜板翻面。
许随意不行,她把那封信推到一月手边,“天意如此,怎能违背。明日一早你就把这封信给梁瑾期。”信口被压地妥帖,她不肯再看一眼。
她从前不是这样犹豫不决的人,做事果断,偶尔不计后果。可现在怎么也找不回那时的感觉,对未知担忧,对难题徘徊。
一月没把信拿走,放在梳妆台上让她再思量一晚。如果她的答案没变,一月会把信完好送给梁瑾期。
殿中温暖,烛火已经灭了好一会,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闭上眼想到谢长亭给她买的花灯,那光好像还在她眼里闪烁。睁开眼又能看到透过花窗的点点月华,清清冷冷让她受寒似地缩紧锦被。
许随意慢慢伸手摸到了枕头下粗糙的信封,漆黑里她的手指也能摸索到封口。她在就寝前把这封信放到这,看来果然是个错误。半截指腹已经触及到里面的东西,她又慌张地收回手。
晚上不能冲动,她告诫自己。她起身将这份信塞到底下厚厚的被褥里,数着水饺入睡。
夜深人静,有人小心翼翼推开内殿的门,一条小缝的月光闯入,短暂照亮了半个宫殿。那人背靠殿门等了一会,见没有任何异样才轻手轻脚走到窗边。
来人屏住呼吸,确认床上的人熟睡才慢慢翻着梳妆台上的妆奁。里面赏赐的珠宝金银没激起那人的兴趣,细致地看过每一处,好似没有找到称心的。
彩绘奁的锁扣灵活,那人双手捧着放下时立刻扣上。“啪嗒。”
许随意好像听到声响,她嘟囔着,“宛若,是......有声音?”她说地模糊小声,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梳妆台前的人一惊,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动静。床上的人半梦半醒,翻身又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人一动不动,等许随意没了动静,贴着门墙一步一步往外挪。挪到半路又停下,殿内的热气让人后背出了一身的汗。夜色不清,那人思量片刻后挪向床边。
这短短的几步,伴着越发清晰的心跳声。那人在黑暗里吞咽,悄悄倾身靠近许随意。
许是超过距离的压迫感,睡梦中的不安地往里面贴去。那人慌地直起身,捂住急需喘气的嘴巴,不再执着地退出。
翌日天明,云淡风轻。
一月来找许随意拿信,她正托着脑袋被宛若梳妆,半眯着眼昏昏欲睡。不能怪锦妃起疑心,任谁看见自己的女儿从勤勤恳恳变得整日萎靡都会奇怪。
何况许随意没刻意收着脾性,和从前的自己千差万别。
许随意听见声音,强撑眼皮看见一月在后面,“信在被褥下面,你快拿走吧。昨晚让我揪心一夜。”她揉着眼眶,听到宛若问今日要带哪个发簪。
“用那个金镶翠挑簪,和今日相配。”她打开妆奁去拿,迟疑片刻递给宛若。
那边一月已经拿好信,“我先送过去,免地横生枝节。”
“等等。”许随意喊她过来,附在她耳边轻语。宛若自觉地出去守在门口,和送早膳来的人打招呼。
“沉默姐姐,今日是红枣小米粥吗?”许随意昨天说今早想吃甜粥。
“是莲子甜米粥。”沉默端着食盒,“公主请用膳。”
自从上次摔跤昏迷后,许随意对沉默的态度稍微好转,允许她做一些殿前的事。
许随意看到那碗白皙无味的粥眉头蹙起,“看着太寡淡了,我想吃别的。”昨天吩咐的清口甜粥,今早就嫌弃太素。
不过她们不能说不是,“那我去后面给公主重做,公主想吃什么?”宛若问她。
“想吃水晶......算了,我去看看有什么食材,你再给我做一份丰盛的。”
后院没想到公主今早到临,原本杂乱的小后厨闹哄哄,众人推挤给公主腾一条干净的路。
这里面有很多生面孔,许随意来了这长乐殿几月都没见过。他们局促不安,怕公主是来问罪。她问宛若,“长乐殿有这么多宫人吗?
一月点头,“是的,都在这了。”她说完又凑近小声,“一点都不多,其他娘娘光是前殿伺候的都比您整个宫的人多。”
许随意笑笑,让大家专心手上的活就好。
“沉默怎么这么快又去那洗菜了?”她记得沉默一直跟在她身后。
洗菜的人无甚表情抬头,“公主,我是寡言。”她们两姐妹没穿不一样的衣服,许随意当真认不出来。
“厨房已经烧上火摆好东西,您去看看。”沉默正从小厨间出来。
许随意点头,擦身而过时拍拍双生子之一的肩膀,“下次还是衣着不同,我眼力不太适合美女找茬。”
她如愿在后厨吃了一碗三鲜面,摸着微鼓的肚子慢悠悠走回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