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九)
许随意点头,“哥哥此去多加小心。”不等梁云旭再说些什么,她已经往回走了。
梁云旭来不及欣喜,面前的人已经不留情面地离开。他只看到一月还站在原地,看着将行的队伍发呆。
没能说的话只能叮嘱她身边的人,他吩咐一月,“照顾好公主,让她过得快乐些。”
快乐这个字眼,对宫里的他们来说是多难实现的愿望。
梁云旭上马,回头又看一眼远去的人。西去此行无定期,京城的风云不知道要变几变。
“六殿下。”是一月喊他。
“祝你此行平安归来。”
他看见那个小丫鬟站在雪地里,恭敬又肃穆地向他行了送别。
许随意跑得很快,她听见耳边吹过的风震动鼓膜,全身的血液都在自己的喘息声里沸腾。雪花渐渐停止,远处有若隐若现的几缕阳光照在星台上。她将厚重的披风脱下,提着裙摆轻盈跃上台阶。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想再快些,这样就能多看他们几眼。
跑上最后的几个台阶,许随意撑着石栏向下看去,安定门那早就没了人影。腿肚子在打颤,她险些站不住。她已经来得很快了,可是依然没能赶上。
星台上的风声很大,依旧盖不过许随意的呼吸。
“往更远的地方看。”一月站在很远处的台阶下向她招手。
更远的地方是青山,是隐没的路,是盛大的王朝。
...
“会遗憾吗?”一月扶着许随意下楼梯
“又不是见不到了。”许随意的腿好像有些失去直觉,下楼梯也费力。
说不遗憾是假的。许冠的样子留在她的记忆里很久,久到只有那天他穿着一身盔甲和许随意告别。那时他握着长枪面容疲惫,却依然强撑起笑让许随意等他归家。
“长不过六月,阿爹定能凯旋而归。”
她只不过有些想念她爹了。许随意叹气,目光还游离在安定门北行的方向上。
“果真是阿乐。”梁瑾期和谢长亭站在堑嘉阁前,看着腿脚不便的人下来。他们已经送完许礼意回来。
“七哥怎么在这?”
“舅舅在安定门看见有人像你,就来看一看。”
许随意看向谢长亭,佩服他这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不仅能看临天台的符文,也能远看高台的人,甚是不错。
谢长亭别过脸,“猜的。”
“阿乐送六哥,还要上这星台?”
许随意搪塞,“走回来无事就上来看看,风景很好。”
梁瑾期算是接受她这个答案,继而问:“早上可是来寻我?”
“我想问问娇娘的案子。”
“此事和阿乐相差甚远,怎么想问这个。”
“那我说了为什么,你们能告诉我案子吗?”
谢长亭:“不可以,我说过公主想知道可自去刑部问。”
“那我又不能天天去刑部打扰,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不敢指望公主。”
谢长亭这边不通,许随意便去找梁瑾期。她拉着梁瑾期的衣袖撒娇,“七哥,我也算是半个知情人,你能不能向我透露一点点。”她比划出小小的一点。
梁瑾期将她比划那一点无视,有些无奈地问道:“怎么最近又是学会了破案,又是学会了撒娇?”
“行不行七哥,我想知道的不多。”
梁瑾期将人扶正,“那你说说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她和陈子真的关系。”
许随意没想到她这一问,两个人的神情都变了。梁瑾期摇头让她慎言,谢长亭紧接着问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她不傻,这两人的反应已经足够证实她的猜想。但是她不能轻易说出来,眼下她从薛桥楚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唯一能和他们交换的筹码。
“你们让我一起参与,我就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很多。”
谢长亭反问:“公主怎么会知道的很多?”
“这就不能告诉侍郎,只说能不能让我参与。”
“刚才不是还说想知道一点案情,怎么现在又要参与?”
“那是刚刚的条件,”许随意扬眉吐气,“现在不一样了。”
梁瑾期被气笑,她问许随意从哪里学来的小聪明。不过眼下所知的案情太少,更多的消息确实更为有利。他看向不说话的谢长亭,问他意下如何?
谢长亭的心眼极多,许随意看着不说话的人心里也没主意。若是谢长亭坚决拒绝,她是真的再无办法。
“办案子是个苦差事,有新消息就要各地奔走。公主怕是不能及时参与,不如还是让刑部勤来回报。”
谢长亭说她如今身居皇宫,走访参与不能及时快速。
“只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