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六)
他?”
她说得快,完全没看到屋子里还有其他男人。一月的眼神来不及示意,薛桥楚就放下端着的茶,“你果然想勾搭他?”
那杯茶还冒着热气,但现在明显薛桥楚的火气更大,“你别想了,他名花有主。”
“不是都说了别用你那没用的脑子自行揣测,”她坐到薛桥楚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要入口了才想起自己带着面纱。
她不想在这人面前掀面纱,只能握着杯盏当暖手。“是改主意觉得这生意能做了?”
薛桥楚:“揭下面纱看看?”
“能做做,不能做走。”许随意凶他,觉得和这人扯皮纯属无用。她有的是钱,还怕买不来一个陈子真的消息。
这个公主当的真是憋屈,她不想参与这些是非。要不是为了求梁清婉举荐许礼意,她怎么都不会和这个婚事扯上关系。现在许礼意已经准备动身前往徐州,许随意就得帮梁清婉把这婚事搅黄了。
偏偏梁清婉又是一个多地辗转的人,她根本找不到人商量对策。
外面听着闹哄哄,官差抓人赶人的声音夹杂着众多女子的恐慌哭泣。许随意听得烦躁,“不说就走,我花钱的上房不给你呆。”
她觉得薛二也和谢长亭一样有些讨厌。反正这件事结束她就回宫里当她的安稳公主,白日种花做菜,晚间喝酒赏月。日子不比一天天被这些人排挤来的痛快,之后也不用再见面。
“还挺小气,”薛桥楚看她,用手指在桌上轻叩,“你想知道哪方面?”
许随意知道有戏,她哼了一声撇嘴问道:“说说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的多,但是我不能全告诉你。”他朝许随意伸手。
她挑眉,明白这陈子真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但她没兴趣了解全部,皇城里有钱人有权人私下的脏事多了。
她拿出几张银票塞到薛桥楚手里,“陈子真品行如何?”
“能出千金雪中送炭,能读诗书高中科举,”薛桥楚反问她,“你觉得如何?”
陈子真前几年未入仕途,在京城也有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他经常会出城去给无家可归的穷人施粥送面。当然最为美谈的还是他以千金买了一个贫寒学子的画卷让其能医治父亲的事,因此他也被称为千金先生。
许随意:“啧,别拐弯抹角。”她瞪一眼薛桥楚。
“明面上挑不出错,”薛桥楚在许随意发火前继续说,“但是他的千金钱其实给了一个烟花女子,卖画不过是一个幌子。”
“怎么回事?”
薛桥楚:“具体的不清楚,但是那笔钱确实给了烟花女子。”
“寒门学子呢?”
“有人说看见他带着父亲回了老家,”他看了眼紧闭的窗门轻声讲,“其实他死了,那件事没过多久就死了。”
“那他父亲呢?”
薛桥楚吹了吹热茶,抿了半口叹息,“一个病重又没了儿子的人,活着的可能有多大呢。”
许随意听着有些难受,半晌才干涩地问:“你说他是不是就为这虚名?”
“这就不知道了,我说的只是一部分,其他的你可以去京兆府历年档案里看。当时这件事也有几个人有不一样的说法,只是后来再问又都改口说是自己胡言乱语。”
凭谁听了都不像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陈年旧事牵扯起来太麻烦。而且许随意现在的身份多有不便,不可能贸然去翻阅相关档案。
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只要愿意去看,清晨骑马踏雾西行,一路上能看到太多的世相。带着儿女沿路乞讨的,缺胳膊少腿痛苦□□的,还有汗流浃背为了微薄生计的......
总有人在这明亮热闹的人间承受苦难,许随意能狠狠共情,但是她帮不了每一个人。她不是菩萨,做不到普渡众生。
既做不到,便不多问。
她如今只要找到收钱的烟花女子,就能以此为由向皇帝取消婚事。毕竟一个国公的孙子私下给此女如此多的钱财,怎么都不会落下一句好。
“那你知道那烟花女子的下落吗?”
“知道。”
“在哪?”
“你刚回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