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
。
细索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一阵清凉挥到她面前。
季纯抬手去碰,是一张湿巾。
不经意间,她的手在庄俞的手指上搭了一秒钟。
她抿了抿唇,朝着庄俞的方向伸手,“我自己来。”
庄俞没有吭声,把她需要的东西递过去,转身坐在她身旁。
听着她有点含糊哽咽的声音,等她慢慢平静。
轻声细语,他也没有错过一个字。
和他料想的差不多,这部电影是季纯看的次数很少,今天是第三遍。
听着她轻飘飘的声音,直觉告诉庄俞,她没有反复看的原因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看的次数很少,句句幕幕她都记得很清楚,细枝末节处也一样,下一秒会出现的东西都知道。
不知道是她记性太好,还是因为电影题材。
她拿着纸巾擦脸,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抽泣,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开始拿手里的纸巾“出气”。
“屋里怎么没有纸啊?”
湿润的一双眼对着庄俞,他有点无奈地抬手蹭了一下鼻尖。
昏暗的房间里,他回望着唯一的亮光处,眼神闪烁,“还没来得及。”
“哦。”
他刚才一直不讲话,季纯以为自己旁边这个人是看电影不会哭的人。
幸好不是,不然更显得她情绪化。
她觉得自己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开始讲话,没想到一开口就露馅了。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电影……”
庄俞看到她在说出的话的下一秒,猛得弯下腰,惹得他眼皮狠狠一跳。
季纯没有料到自己会情绪失控,可是已经顾不得了,此刻,她只想哭。
她双手并着,用力遮住自己的脸,用力的呼吸,身子止不住地晃动,像一朵正在经历狂风暴雨毫无遮挡的花。
落在庄俞眼里,脆弱不堪,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折断。
他有点后悔了。
“别哭了。”
覆上肩膀的手传来一阵阵热意,季纯好像得了勇气,原本停住的肩膀再次颤动起来。
比刚才更明显,抽气声也更大了。
她仍旧低着头,不看人,不过胳膊卸了力气,露出了湿漉漉的一张脸。
季纯看着眼前漆黑一团,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讲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一直抽噎让她身形不稳,到最后,庄俞只能听到抽气声。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发现季纯这句话让他将近失语。
庄俞抚慰式捏了捏她的肩膀,有些词穷地说:“他很善良。”
这样一个简单又显而易见的回答,却奇迹般地让季纯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从她最开始接触这部电影开始,就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周铁这样的爸爸?
这句话在她心里埋藏了很久,她不知道去和谁讲。
她太清楚赋予她一半生命的人是什么样,薄情寡义,口是心非。
话说给知情者,大概只会得到愤恨和可怜,这都是她不想要的东西。
一个善良的父亲,不完美的父亲,从小到大,季纯见过很多个。
都和她没关系。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心总是会被刺痛。
后来她渐渐长大,用读书去慰藉自己,看到了很多比她过得差,比她更痛苦的人。
她并没有像别人讲的那样,知道世界上有人比你过得差就会慰藉,她觉得那些痛苦都在她身上停留过。
只是或多或少的时间。
不过她接受了自己没有父亲这件事,在不想起《长江七号》的时光里。
“为什么善良的人要痛苦?”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庄俞,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庄俞意识到,季纯并不是为了寻求答案。
答案早就在她心里了。
头一次,庄俞经历了清醒的痛苦。
他左手撑在沙发上,陪季纯一起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都恢复最初的平静。
为了缓解她的不自在,庄俞开始就着电影的余温拉出来主要人物说自己的看法,就像他们曾经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一样,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去抚平她的情绪。
一个一点都不好笑却被很多人定义为喜剧的电影,里面夹藏着太多不可细琢的事物。
半扇窗户被庄俞打开透风,送进来了光。
“麻木不是完全主动的,可能是无能为力之后的妥协,可是我不希望自己这样。”季纯的声音很轻,她知道自己想法天真,可是在庄俞面前,她还是说了出来。
庄俞听着她执拗的话,并没有意外,他低着头把湿巾放在一旁的桌子上,